她亲眼见到那个杀手向容西月复命,她断不会对一个对自己不轨虚与委蛇的人奉上真心,那不过是浪费时间精力罢了,她也没有那个爱好去与这样的人周旋,容西月终究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她东方芜要的,不过是最简单的,最直接的感情。她差一点就被刻意他所表现出来的情深义重给骗了,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以为他对她说的那些话,都是出自他的真心,她又不是木石,他的陪伴,他的温柔,他的关切,他对她的珍视,他用卑微的方式叩击她紧闭的心扉,让她又心疼,又感动。
她还是动了心!
那些等他回来的日子,她想他念他,就等他回来,想把自己的心也捧到他的面前,用最直白,最简单的方式,向他表达她的思念与欢喜。
思春的女人,一发不可收拾,她甚至开始幻想他们的以后。他们怎么的,也算得上两情相悦了。他耕田种菜,她为他浣衣,做羹汤。她们以后要两个孩子就好,一个,孩子太孤单,三个又太吵,两个正合适。想着他临走时让她等他,她就禁不住脸红心跳,直等着他回来,她们就把婚事办了,也少了一桩事。
容西月与秦萧不同,秦萧当初受伤,她救了他,他留下来是不得已,说要留下来与她生活,多半是觉得自己人生无望。而容西月,他一开就留意她,对她的照顾,对她的关切,她更愿意相信他是真情流露。现在自己既然已经对他有感觉,既然是两情相悦,她便想将婚事尽快落实,拖泥带水也不是她的风格。
可她的幻想也只能是幻想,容西月,容西月,我东方芜与你何仇何怨?原来,在你心里,竟将我东方芜的命,看得这般轻贱!
“我们走吧!”扯了扯上官锦衣袖,东方芜沉声道。
春娘没再说什么,目送着上官锦扶着东方芜下楼去,不管先生和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都得先等公子醒过来,再慢慢给她解释。她只是个下人,说再多也是无用。
第二日,容西月醒来时,朦胧中侧头看向床侧,一个女子静静坐在他床侧圆凳上,守着他。容西月心中一阵激动,就要爬起来,他唤道:“阿音,阿音••••••”
他就知道,他的阿音心里是有他的,怎会放着他不管?
春娘听到声响,隔着衣袖将容西月扶坐起来,“主子,你醒了!”
“她呢?”见守在他身侧的人不是东方芜,容西月顿时失落起来,轻声发问。
“先生与蜀南王一早就起程了,他们昨夜便置办好了马车,此刻只怕已经出了蜀南地界”春娘心中叹息。
“走了••••••?”容西月又躺下去。
半晌一言不发,主子心情不佳,春娘正打算暗暗退去,容西月突然问道:“是她为我医治的?”
“正是先生!”春娘点点头。
“去,备马车!”
东方芜不愿容西月跟着,一早便叫上官锦起程出发了。
谁知她们起程之时,向阳三人也正要出发,她们也置办了马车,恰巧便与东方芜同了路。
上官锦有些不悦,东方芜却道:“甚好,路上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竹青最是无语,什么互相照应?照顾他东方芜一个还不够,他还拉别人进来,不是变相的给他加大了工作量嘛!
公子现在简直把东方芜当成了宝,他说什么公子都不反对,还由着他,原本是押送东方芜进京的,结果变成请他进京似的。原本押送他的人,甚至他家公子,好像都变成了他的保镖,生怕他出点儿状况。
东方芜知道向阳有她的目的,但她身份特殊,即便是要将她们打发了,也得出让她们平安出了蜀南地界,否则蜀南王上官锦,定会被人冠上莫须有的罪名。琇書蛧
上官锦因为有了东方芜这个义弟,一路上喜悦溢于言表,他同东方芜一起坐进了马车,总想多跟他聊聊,不管什么话题他都能说得很开心。
也不知是不想跟他聊,还是真的太累,上官锦跟她说话,她却不住地打瞌睡,上官锦兴奋得很,也不管东方芜是不是想听他说,一直拉着她说话,最后,东方芜实在睁不开眼了,靠在马车壁上沉沉睡去。
起初上官锦也不在意,可东方芜的瞌睡仿佛泄了堤的洪水,这一睡便再也受不住,她睡得非常沉,就连他们到了新的驿站换马用膳时,她也不醒。每每被上官锦叫醒,只吃一点点,她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而这两日,东方芜就没有一刻清醒过,几遍上官锦再怎么叫她,推她,这两日她都不增醒来过。上官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不知道东方芜到底怎么了,但她这种情况显然是不正常的。
就近找了个医馆,上官锦找了个医者为东方芜看诊,可那大夫却说,“这位姑••••••公子,并无大碍,她只是太累了,睡着了!”
这个结果令上官锦疑惑,他怒道:“可他已经睡了两日,再怎么困,若身体无恙,怎会睡这么长时间?”
闻言,那大夫惊了一惊,见上官锦身着华丽锦袍,气势强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自知惹不起这人,声音便低了下去:“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这位姑••••••公,公子的身体,确实并无异样,只是睡着了而已啊!”
大夫的内心是懵逼的,这姑娘真的只是睡着了呀,这没病的,怎么让我看,随便给她安个病上去吗?我岂是那种没有医德的大夫!
瞟了眼那医馆门前书写着“妙手回春”的幡子,袖风一扫,那幡子应风而落,搭在了老大夫肩头。
“庸医!”薄唇愤愤地吐出两个字,便带着东方芜拂袖而去。
大夫瞬间沙雕了,呆呆的站在那处,风中凌乱,内心被无数句草泥马刷屏!
上官锦又寻了好些大夫,为东方芜诊治,然而,得到的结果都是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上官锦终于忍不住怒了,大骂那些人是庸医,阿芜睡了三天都没醒过来了,他们却只说他只是睡着了,完全诊不出个所以然,他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几日,向阳三人一跟着上官锦寻医问药,完全没有行程被耽误的急色。而向阳还对东方芜表现出真诚的关心,见上官锦似乎没了法子,便言道:“蜀南王可听说过西白凤?”
“神医西白凤?”上官锦眸子微抬,眼中有光芒一闪而逝。
“没错”向阳走上前两步,扫了眼东方芜那张与凤栖酷似的容颜,缓缓道:“东南西北四国,东有风神,西有白凤,南有修罗,北有玄狐。这四位,在四国百姓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除西白凤外,其余三位都称得上战神尊号,杀伐果决,这三人中随便一人一怒,便是浮尸千里。而这个西白凤却与这三位反其道而行之,他不喜杀伐,专供医术。据说西白凤乃西国人,因看不上西国女子奴役男子,一直隐居在南国京华城!”说到此处,她水盈盈的眸子望向上官锦,他那双桃花眼忽的亮了起来。
是了,他怎么忘了,南国京华城里,确实有这号人物!
向阳接着道:“东方先生此症,来的突然,想来,这些医术粗浅的大夫,是瞧不出个原由,而咱们正好要往京华城去,不若,咱们去京华城寻此人为先生医治,他定能治愈先生!”
闻言,上官锦片刻都不犹豫,他担心东方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还没得到医治,自己就先饿死了,他必须找到神医门门主西白凤。
于是,一行人从走走停停的为东方芜寻医问药的状态,换做了快马加鞭的日夜奔袭,抄近路赶往京华城。
原本还需要一个多月的路程,愣是半个月便赶到了。原本他们乘坐的马车,也被上官锦舍弃了,所有人都骑马前行,一骑轻骑,上官锦将东方芜捆在自己胸前,马不停蹄的往京华城赶,一路上马都累死了好几匹!
虽已经将时间缩得很短,上官锦却还觉太慢。只因为,从东方芜最后一次清醒,到此时,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日。也就是说,东方芜已经不吃不喝的昏睡了二十天。上官锦强忍着心中的焦急,他才认了这个义弟,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不允许他有事,更不会让他就这样离开他。
竹青先他们一步被派往了京华城,寻找西白凤。但当上官锦带着昏睡不醒的东方芜赶到京华城时,竹青却来禀报道:“公子,神医门确实找到了,只是他们说门主此时不在京华城!”
上官锦一脸阴沉,看着东方芜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终于忍不住汹涌的挫败感,一脚踢翻了屋内的桌子,吓得竹青身子一僵,单膝跪了下去,忐忑道:“是竹青无能,不能为公子分忧,请公子责罚!”
站在一侧的邓长安和范力低垂着头,站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蜀南王的怒火,岂是他们两个小差役能承受得住的,只是,东方先生真的会死吗?邓长安心中有些不安,东方芜带给芜村和芜镇的,不仅仅是安稳的生活,这一点他心中深有体会,他不希望她有事,可他却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蜀南王身上。
范力却在想何时能交差,他好返回蜀南去。
可东方芜病倒了,蜀南王又不提这事儿,他也不敢问,更不敢没有蜀南王的命令就去刑部交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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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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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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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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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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