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承蒙老爷信任,我才有了今天!”
说着,还不忘向钱不多拱手行了一礼,脸上尽是自傲。
“嗯!甚好,那么,钱老爷,现在咱们可否借一步说话了?”东方芜点点头,紧紧地盯着史太浓那张堆满横肉的脸,一脸笑意,却是在对钱不多说话。
“嗯!你跟我来!”钱不多站起身,便向内堂走去。
史太浓欲阻止,钱不多却回身用那昏黄的眼眸瞪了他一眼,才又拄着蛇头杖稳步入了内堂。
东方芜悄声对秦萧说了句,“萧铭,在这里等着,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手!”
秦萧见她要独自进去,大掌拉住了她的衣袖,“我跟你去!”
东方芜回他一抹安心的微笑道:“我去去就来!”
又意味深长的望了舒亦一眼,舒亦一震,那一眼让他无法抗拒,是对他的嘱托,也是对他的信任,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总跟他抬杠,变着法怼他的女子,此时竟能如此信任他。
只是一刹那,东方芜便收回目光,从容不迫的跟上了钱不多。
内堂中,钱不多坐在太师椅上,东方芜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钱老爷。
这钱老爷,颧骨高悬,鬓发雪白,脸色黯淡无光,遍布皱纹,皮肤如同挂在一副骨架上,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若不是他一身衣衫颇为华贵,东方芜定要认为这人是没吃没喝饿成了这幅模样。
“看够了吗?”面对东方芜这般直接的打量,钱不多语气中透出明显不悦。
“钱老爷,正如我方才所说,钱老爷并不是那命中缺子的命格!”东方芜说的坦荡,“不知钱老爷可否让在下诊脉!”
“你很聪明!”钱不多也不正面回答,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却还是将枯瘦的手臂伸出,放在了身侧茶几上。
东方芜也不恼,她跟史太浓来就是想彻底解决事情,她不认为史太浓能做得了钱老爷的主,而在见到钱不多之后,她更确定这钱府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故而,她抛出了诱饵,就赌子嗣一事,对钱不多究竟有多重要!若此事她能帮他一二,想必她要跟他谈生意会容易些。
东方芜唇角勾勒出一抹绝美弧度,伸出素手,按在了钱不多的腕脉上,微弱无力,似有似无;东方芜又让钱不多伸出舌头,查看了他的舌苔。
凝神思索了片刻,东方芜才道:“钱老爷,恕我直言,你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哼,耍不出花招了?”钱不多冷哼一声,轻蔑地瞟她一眼,看模样分明将她当成了江湖骗子,本以为她有些手段,没想到这般不堪,倒是他高看了她!
嚯!糟老头子,坏得很!
心中了然,把这糟老头子怼了一遍,面上却还沉着冷静,“钱老爷想必为了子嗣一事没少辛劳,想必是夜夜努力来着吧!”
心中冷笑,看,你瞧不起我,我立刻就怼回去,反正是互相伤害,礼尚往来嘛!
“你胆子很大••••••”钱不多几乎是咬牙切齿。
“呵,看来钱老爷子确实很想要个一儿半女,你虽老当益壮,不过这般折腾可不行,若我没有猜错,这问题不是出在你身上,便是出在你那三十多房姨太太身上!”
东方芜双眸微抬,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笑意。
钱不多显然不信这套说辞,正如东方芜所说,他钱不多有三十多房姨太太,既然他本身没有问题,那三十多房姨太太,怎会一个也怀不上?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钱不多只当被东方芜戏耍了。
“来人,将这人拖出去割了舌头!”钱不多勃然大怒,一双昏黄的眼瞳,发出锐利的光。
外间史太浓秦萧等人听得这响亮的一声,都冲了进来,史太浓轻蔑的笑着挥了挥手,一群家丁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秦萧与舒亦却只当东方芜计划失败,都一副要杀将出去的架势。
“哎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有话好好说嘛,急什么?”东方芜完全不着急,伸开手,让两边都放下架势,她自己则云淡风轻的,从秦萧于舒亦身后走出来,信步来到了史太浓面前。
鼻子凑近了史太浓,在他近前嗅了嗅,“嚯,史管家,你身上好香啊,没想到史管家还有这爱好,啧啧啧••••••”
“还等什么,拿下!”史太浓觉得这人着实诡异,他不能放任他继续说下去了。
“嗨!史管家你急什么”东方芜一手托腮思索片刻,“嗯,这香粉还挺杂,丁香,沉香,麝香,安息香,额额,还有还有,淡淡的茉莉香粉,月桂,含笑,百合!”
“嗯,这袖子上还沾着木槿汁液的气味,呵!啧啧啧••••••”东方芜咋舌。
钱不多面色变了,怒不可遏,“把他拿下!”
“对,对,上,快把他们拿下!”史太浓早已汗流浃背,钱不多一喊出口,他顿时如释重负,附和着喊叫起来。
却在下一刻,他有些楞了,见家丁面色为难,未敢动作,他转头一看,只见钱不多一双昏黄的眸中燃着熊熊怒火,蛇头杖却是指着他的。
下一刻,他便挺直了腰板,狞笑起来,“呵,老不死的,你以为现在钱府还是你说了算?”
钱不多闻言,顿时瞪大了眼,颤巍巍道:“果真是你,果真是你,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么做?”
史太浓,整了整自己的衣襟,竟上前几步坐在了钱不多对面的太师椅上,俨然一副当家主人模样,“你问我为什么?当年钱家落难,是我救了你呀,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当年我跟妮子从小便定了亲,可自从你来了,一切都变了。你成熟,你稳重,你努力,你会赚钱。她不顾念我们的婚约,爬到了你的床上!”
说起这段往事,史太浓鼠目中竟泛着水光,狰狞的面上带着狠厉。
“哈哈哈哈••••••”说着,史太浓似乎是解了气,竟张狂的大笑起来。
秦萧与舒亦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嗯,所以你要报复钱老爷,让他断子绝孙,并染指了他三十多房姨太太?啧啧啧••••••你可真够狠的呀!”东方芜完全没有一点儿人在屋檐下的自觉。
钱不多已经气得七窍生烟,白色山羊胡挂在他枯瘦的面上一颤一颤。
秦萧与舒亦,心中无比震惊,秦萧震惊东方芜如何得知此事,而舒亦则是震惊这史太浓竟能做出如此背主欺主之事。
“你抢了我的妮子,我定不能叫你好过,所以在你娶了妮子之后,趁你不在,我强暴了她。两月后的一天,她哭着来找我,说她怀了身孕”
“听到这个消息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史太浓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下一瞬,又狠厉无比。
“可是我不知道她怀的究竟是你的种还是我的种,所以,我让她不要声张,然后悄悄的给她下了药,孩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没了,而你也不知道他的存在。此后,她的身体亏的厉害,你却一点点关心都没有给她,又娶了好几房小的,最后她终于郁郁而死!”史太浓的目光悠悠,沉浸在过往的回忆中,那布满横肉的脸上,竟也能显现出那样鲜明的忧伤。
“你这个禽兽!”钱不多的蛇头拐杖在地上狠狠戳了几下,发出“铎铎铎”的声响。
东方芜倒是悠闲,兀自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反正在她心里,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乐得看他们狗咬狗。
“你个老不死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死,罢了罢了,反正你的家产已经尽数交给我了,只要你死了,这些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那三十几房姨太太。哼哼,我会好好帮你照顾她们的!尽管她们都不能生育,但那一个个水灵灵的,细皮嫩肉的,我很是喜欢玩呢!”史太浓越发张狂。
“哼!”听得史太浓这番阴狠中透着淫邪的话,钱不多忽地笑出了声,“你以为我的家产是你能动的?没有我的私印,你什么都拿不走,若我死了,我的家产只会充公,你什么都得不到!”
史太浓面色一变,鼠目凶光大盛,他没想到这老家伙竟还留了这么一手,当下就冲到钱不多面前,一双肥胖的手,顿时紧紧地掐住了钱不多的脖子。
钱不多那满是褶皱的面皮,顿时被掐得红润了起来,一众家丁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史太浓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行凶。
东方芜眼疾手快,两步过去,一个回旋踢,史太浓肥胖的身躯竟被她踢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堂中的画屏上,将画屏砸得支离破碎。琇書蛧
正在此时,钱府紧闭的大门被外力“嘭”的一声撞开,祁不语走在最前。一队衙役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身穿红色官府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进了内堂,将堂内拿着棍棒的家丁,和那摔得七荤八素的史太浓齐齐围住。
钱府门外人头攒动,议论纷纷,却无人敢进去一观。
一男子一个箭步,便冲到东方芜身前。
他英眉微蹙,朝她拱手一礼道:“东方先生,你没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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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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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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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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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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