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莲儿还以为,东方先生是那刻板的书呆子,没想到先生竟是这般有趣,莲儿我服了!”莲儿卸下那故意针对他的劲儿,说话也柔软起来。
洛烟柔掩唇轻笑,道:“先生,小女子有些好奇,琵琶不是女子弹奏的乐器吗,为何先生••••••”
东方芜闻言,扫了秦萧和容美人一眼,嚯,看他两一脸淡定,她就不是很舒服了。他们定然也是认为她是女子,弹琵琶自然没什么不妥。今天她就要再把他们的认知刷新一遍。
突的,她面上扯出一抹诡异笑容,刹那间,迷了几人的眼。
“烟柔以为琵琶应该这般?”东方芜左手压弦,右手指尖拨弄,一段弦音流泻而出,如朱玉在玉盘滚动,哀哀怨怨,悲悲戚戚。
这曲调与东方芜说书时所弹之曲不同,拖声遥气,哀婉不绝。倒是,秦萧,容美人,洛烟柔,莲儿四人觉得并无不妥,这大概就是他们熟悉的曲调了。
“先生,这有何不妥吗?”见东方芜停下,洛烟柔疑惑问她。
秦萧,容美人都好整以暇的盯着东方芜,等着她的下文。
“并无不妥”东方芜调皮一笑道。
“那你说个什么劲儿!”原本一脸期待夹着兴奋的莲儿,白眼一翻,小声嘀咕。
洛烟柔瞪了莲儿一眼,莲儿忙举目望天花板。
“大概在你们眼中,这样的琵琶声,才是你们熟悉的样子。其实不然,这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能弹奏出什么样的曲子,关键看它在谁手中!”东方芜浅浅一笑,指尖覆上那五根弦,仿佛触碰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xǐυmь.℃òm
她神色清浅,倒是没有一丝自负之感,原本这话是拉仇恨的,被她这样浅浅一说,几人就鬼使神差的信了,只等她证明。
“愿闻其详!”容美人低沉性感的声音异常动听,看向东方芜的墨眸中透出丝丝宠溺。
“说下去!”秦萧也听得起了兴致。
“请先生赐教”洛烟柔道。
东方芜莹亮剔透的水眸闪耀着夺目光华,只听她缓缓道:“今天我便为它正名!以它为媒,带你们去我的世界环游一圈!”
几人闻言,俱是一愣,何来此说!
东方芜调整好坐姿,在几人面上扫视一圈。
“单弦,京韵大鼓”东方芜指尖翻飞,一段低沉韵味十足,似戏腔的曲调蹦出,节奏欢快。
熟悉中夹杂着陌生的曲调,奇异又动听,让几人皆是心神一震。
“三弦,风情婉约”指尖翻飞,又是另一种不同韵味的调子,从她指尖流泻而出,拨弹间,似一女子扭腰嗲声嗲气吟哦出声。
“鲁特琴”言闭,一段异域风情乐曲流出,恍惚中似有一群异域女子,摇晃着水蛇腰,轻歌曼舞。
“西塔尔琴加塔不拉鼓”指尖拨动,亦是一段异域风情曲子,却与上一段又有不同,裹着浓重的咖喱味儿,扑面而来。
莲儿的嘴巴已经张成了o型,再观在座几人,眸中无不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一段未毕,只见东方芜左手主弹丝弦,右手随着节拍轻轻敲击琵琶板面,那敲击声,竟似鼓声,与那弦音相合,竟有种说不出的神奇。
“三味线,小二度,岛国乐曲!”东方芜曲调一转,弦音变得诡异起来,虽依然动听,却尖细,有种在祭祀神灵之感,向他们诉说自己的苦难,却没有怨恨。
“响板”
只见她眸光闪亮,言闭,曲调又是一转,匆忙中透着欢快,几人从曲中,似乎看到了某个异域集市上忙碌的人群。
“古典吉他”曲调再转,那音色,似一段缓缓流淌而出的温情柔意,又似恋人在耳边低喃,诉说爱意。
“民谣”她青葱的指尖快速的拨弄着,节奏加快,拨撒间,一股浓郁的乡村气息,迎面而来。
“电吉他”东方芜忽的站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将琵琶当做吉他抱在怀中。再转曲调,弦音似在歇斯底里的叫嚣,却是欢快无比,带着浓重的金属味,几人只觉这声音听得脑中嗡鸣,却又异常好听,竟连血液都燃烧起来,忍不住就想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古琴”之间她放下才在凳子上的脚,缓缓坐下,指尖轻拨,弦丝颤动,竟发出厚重优雅的琴声。
玉指轻挑,琴声沉稳空灵,时而如云霓呢语,时而缥缈如风中丝絮,时而如水波悠扬清澈,时而若青峦间嬉戏的山泉,意境渺远。
弦声歇,东方芜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它优美的弧线,将座几人眼中的震惊看尽。
“如何?现在你们还以为,它只是一把单纯的琵琶吗?”她勾唇笑轻轻一笑道。
几人听得早已目瞪口呆,她所弹乐曲,他们从前闻所未闻,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她究竟跟他们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这••••••这••••••小姐,这确实是一把琵琶,没错吧?”莲儿惊讶的长大了嘴,下巴都要砸到脚背上了,她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要问问她家小姐,确认一下。
“额,是那把琵琶,没错”洛烟柔一半神魂还在周游世界。
“不负先生之名,这先生二字,你当之无愧!”容美人毫不吝啬的赞叹,放下茶盏拍起掌来。
“没想到,小小一把琵琶,竟能奏出万千色彩!”秦萧也由衷感叹。
“人世间包罗万象,琵琶是非常神奇的乐器,这五根弦便是那酸、甜、苦、辣、咸。人间滋味,皆在其中!”东方芜正色道。
“此前倒是从未听过这样的乐曲,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弹奏方式!”秦萧正色道。绕是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此前也是闻所未闻的。
“嗯”东方芜点头,这里肯定不能听到,因为不是这里的嘛,她直言道:“那是因为,你去的地方太少了!”
“胡说,四国中,哪里我没去过?却从未听过此种乐曲,甚至此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四国之中,比他见识还多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他见识少吗,怎么可能?
“对呀对呀,四国中可没有这样的呢!”莲儿也附和。她可是跟小姐四处疯惯了,也从没听过这样的呢!
哎呀,不小心说漏了嘴!
打眼扫了在座几人一眼,几人皆用那种“怎么可能”的眼神看着她。
“哈,四国之外就没有别的地方了吗?一看你们就没出去过!”东方芜开始打哈哈。
“你从那里来?”容西月眼眸微眯着,问得浅淡。
心中咯噔一跳,心道不好,要完蛋。这是个送命题,可不能随便答!要是她说是,万一传出去,她一定会在这原始的地方出名,不好不好!
“容公子真会说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土村人!”思索了一秒,东方芜就想到了主意,“只不过,我对这琵琶的理解,跟你们对它的理解,有所不同而已!”
这话说的高明,反正我的理解比你强,没凭没据的,你也不能说我就是突然冒出来的。
不过,她这话也就只唬住了洛烟柔,秦萧与容西月却是有些了然,容西月是查过东方芜家底的,自然知道她不是土生土长的土村人,甚至在她来土村之前,这世间就没有东方芜这个人。秦萧虽然没有查,但那回她发烧,夜里说总胡话,叫着陌生的称谓,再根据她方才的话,他便有了这个推测。
虽然知道她是搪塞他们,两人却也没有戳破。
“先生真乃奇人!”洛烟柔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莲儿正要出声,只见秦萧深邃的眸子,闪着寒光,道:“这些,也是你师傅东方文化教你的?”
“你想知道?”东方芜神秘一笑。
此时她的一颦一笑,在洛烟柔、秦萧与容西月眼中,仿佛铎上一层圣光,异常耀眼。
这一句,正好问出了莲儿心中所想,她点头如捣蒜,一副很想知道的模样。
东方芜撇一眼秦萧,却并不回答,笑望着容美人道:“请容公子借一把二胡弓子给我!”
容美人优雅颔首,算是应了,对福贵吩咐了声,福贵很快便回来,将二胡弓子递给了东方芜,东方芜报以一笑。
“今日我兴致好,索性就让你们长长见识!”刷新你们的认知。
说罢,东方芜将琵琶提起,架在了自己脖子上,搭弓于弦,在几人惊诧眸光地注视下,东方芜从容的缓缓拉出丝滑如绸的声音。
“我的天,这琵琶还能这般玩?你是琵琶精吧!”莲儿惊叹。
举座皆惊!琵琶精,倒是贴切。
那一根根弦,在弓的摩擦下,发出美妙如泉水流淌的声音,包裹住整个邀月楼,使身在其中之人皆陶醉其中,那声音又犹如一阵微风,让人如痴如醉。
忽的,弓弦摩擦速度加快,丝滑如绸的弦音,瞬间节奏感十足,似乎瞬间将灵魂点燃,让人思绪忍不住跟着节奏起舞,将人带入另一个世界。
一曲毕,望了望外间天色,东方芜道:“烟柔,今日我还有要事,要先走了,改日我们再叙哈!”
“先生,这就要走了?”洛烟柔收回放飞的神魂,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眸中的异样光芒,一副恋恋不舍模样。
“嗯,我家住的远,不快些,等走回去啊,天都要黑啦!”东方芜笑,将琵琶和弓放在了桌上。
“敢问东方先生家住何处,改日我与我们家小姐登门造访!”莲儿赶忙问道。
她都还没发话呢,莲儿竟然比她还要心急,洛烟柔面上有些尴尬,却没有制止莲儿。她垂首侧目,两颊被灼热染成绯红色。
瞟了东方芜一眼,见“他”面露难色,洛烟柔瞪了莲儿一眼,怕是莲儿此言惹“他”为难了。
莲儿却凑近了她,小声道:“小姐,奴婢看东方先生确实是个人才,将来肯定大有作为,奴婢也是为了小姐的终生幸福着想啊,这么优秀的公子,要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到时看你哭都来不及!”
闻言,洛烟柔面上红云遍布,想起东方芜那句——从没照顾过女子。心中竟有些欢喜,想必东方先生定是没有意中人的。如此一来,若是自己••••••心里如此想着,顿时羞的说不出话来。
东方芜是没听到莲儿的话,还兀自皱眉思索着,这不好吧,她家就那两件破茅屋,实在没有地方招待客人。
另外两人耳力却是极好的,将莲儿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秦萧一笑置之,却见容美人墨眸幽暗的凝视着他,他心中顿时警钟大鸣,便觉得莲儿所言皆是有理!他得抓紧了,一定要尽快弄假成真!
东方芜决定如实相告,她道:“烟柔,你很不错,我很喜欢你!但是我家就两间破茅屋,实在没有地方招待你!”
“不过最近我打算修房子了,我得好好设计一番,待我房子竣工了,我一定请你到我家玩,你觉得这般如何?”
洛烟柔早被那句——你很不错,我很喜欢!弄得心花怒放,羞得满脸通红了,后面的话她都没听进去,此刻她心如鼓擂,正是情窦初开的好时节。
闻言,莲儿一脸喜色,用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盯着东方芜,在莲儿心中,她家小姐倾国倾城,怎会有公子不喜欢?况且是她家小姐主动出击,那东方芜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洛烟柔更是不敢直视东方芜的眼睛。
见洛烟柔不答话,东方芜头上冒出了几个问号,什么情况?
她将目光投向了秦萧,秦萧一副吃瓜群众模样,她又将目光投向容美人,容美人轻笑一声,道:“你要自己建屋舍,可有人帮忙?”
“这倒没有,我想建个两层的竹楼,可是咱们村子里没什么壮年劳力,这也是我的困扰,所以这件事始终没有提上日程!”东方芜无意中已经将容美人当做朋友了,被他这般一问,她便说出了自己所虑。
“好办,既然你要自己设计,便画好图纸,我命福贵帮你建造!”容美人一脸绝美笑意,他也只是随口一说,不过是想看看这妮子能画出什么东西来!
“哎呀!容公子果真是个大大的好人,如此那便多谢啦!”东方芜也不跟他客气。
不知为何,对于容公子,她心中有种莫名的信任,或许是因为他从她身上得了利,所以她也觉得没有必要与他客气。你来我往互惠互利,或许是如此,她才觉得他帮她,她受得踏实。
“那我们便走啦,额,对了,容公子不必麻烦福贵小哥来接我,好意心领了!”主要是东方芜觉得,她们本来是单纯的生意关系,这用马车接她也没列在条约里,怎么看都算是欠人家人情,这可不好,她可没什么好还的!
“萧铭,我们走吧!”说罢,东方芜扶起秦萧,又对洛烟柔道:“烟柔,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容公子虽是我老板,但也算是我的朋友,你给的打赏他可以卷了大半,算是他的贵客了,他会照顾你的!”
“嗯!”洛烟柔含羞点头。
容西月却是含笑摇头,没想到,占你点儿利会让你如此惦记着!不过,还好,起码你还将我当做朋友!
莲儿在一侧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托人照顾小姐就直说嘛,干嘛找借口!
瞥见东方芜扶着秦萧出了门,洛烟柔又喊住了她,道:“等先生建成了屋舍,定要第一时间请我一观!”
东方芜回头明媚一笑:“诶,好嘞,走啦,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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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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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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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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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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