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阿吱听完,也跟乐瑶一样意外,小心翼翼回道,“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呢?我们一直都不知道……”
“对,我一直伪装自己有个幸福完整的家庭,一直假装自己跟你们一样,你们说要去外面吃好吃的,我假装说要减肥不吃,你们去逛街买衣服的时候,我说没看上喜欢的,你以为,我真的不饿,真的不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吗?可我不行,因为我连下学期的学费都没有着落,但我想要变得跟你们一样,不被同学看不起甚至排挤,所以我只能装。我跟你们说,我每周都要回家,一三五要去上瑜伽课,那是因为我得为我出去打工赚学费找借口。我的父母在我初中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判给了我爸,可事实上他就是个烂赌嗜酒的烂人,从不管我的死活,十八岁以前,我妈妈还会给我寄抚养费,当我成年了,她的新丈夫也不允许她再给我钱,我的学费,生活费,都只能我自己承担,我需要钱。”
车厢里,音乐电台传出不合时宜地欢快音乐,显得有些讽刺,除了潇潇以外的三人,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
最终,还是阿吱缓和了气氛:“哎,潇潇,谁没个难处呢,你说出来就好了,我们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吗?我听着乐瑶考试成天拿第一,丁杰成天炫她的爱马仕,我心里也不舒服呢,只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不是嘛,你看别人好,别人也看你好。”阿吱又强装着笑道,“再说,认识她们这样的大腿,将来毕业了,说不定还能抱一抱呢。”m.χIùmЬ.CǒM
丁杰从后视镜里白了阿吱一眼,又呵呵道:“潇潇,阿吱说的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你真的不要这么想,有困难说出来,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不就行了。”
乐瑶想了想,说:“潇潇,对不起,说实在的,我性格确实有点冷淡迟钝,有时候只顾着自己,没怎么考虑身边的人,我们同住两年多,的确没有主动关心过你。”
熊潇潇有些苍白地笑了笑:“这种事,本就没有必要大肆宣扬。我今天之所以跟你们说,也是因为我伤成这样,如果什么都不说,你们自然会穷追不舍。”
阿吱:“那你到底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皮肉受苦吧?!”
熊潇潇摇了摇头:“不是平白无故,是我罪有应得,别问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会小心的。”
说完,她闭上眼靠在后座上,整个人显得好疲倦,乐瑶看着她,生了一丝无力感。
一个周末,虽然四个人都在,但宿舍却异常安静,乐瑶渐渐发现,人生的无奈有千千万万种,每当自己难的时候,别人的舒坦就会变得越发刺眼,羡慕,好像是人的普遍心态,看到的都是别人光彩夺目的一面,同时还总拿自己不尽人意的一面去做比较,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怪圈。
新的一周开始,阿吱替潇潇跟老师请了几天假,仿佛一切恢复了平静,但是熊潇潇显得更加沉默。
公选课下课回宿舍的路上,乐瑶接到霍长宇的微信。
“明天晚上,陪我参加一场生日宴会,就当谢我吧。”
乐瑶从小到大去过不少同学朋友邻居的生日会,想当然的觉得就那么回事,手指轻点几下,答应了。
乐乐:“我能问问,是谁生日?”
“我的导师。”对方回复的很快。
乐瑶愕然,抬头看着路旁的小树苗思忖片刻,问:“也是q大的教授?”
“对,我们系的蓝天明教授,六十大寿。”
“噢!”摸清楚状况,乐瑶很诚实地又问了一句,“这种场合,似乎没有携伴参加的硬性规定吧?你导师的生日,我跟着去是不是有点奇怪?”
“不奇怪,你只要跟着我就行。”
乐瑶无言以对,收起手机默默走回宿舍。
宿舍里,熊潇潇不在,阿吱刚从厕所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和充电宝,丁杰依旧戴着耳机在看美剧,一点也没有阿语系大三学生该有的紧迫感。
乐瑶放下课本,极其难得的主动跟那两只八卦小分队队长坦白霍长宇的邀约,然后顺便感慨了一下这世道变迁:“如今学生和导师之间的关系已经到如此紧密的程度了吗,都深入到日常生活了?”
丁杰:“你没听人说嘛,导师就像摆渡人,从读研那日开始,你俩一起上船冒险渡河,但是他不能,也不会保证你能过河。所以,尽量接近导师,搞好关系,至少能在这条船上分配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给你!”
乐瑶一副此话有理的表情,点头:“噢,敢情我这是陪他去搞关系了。”
阿吱:“这话用在别人身上可以,但霍师兄是不像,也不需要搞这一套的人吧。”
乐瑶微微拧了拧眉心:“不管是不是套路,我觉得我该上学校网站溜达一圈,至少稍微了解一下这个蓝教授?!”
阿吱摆手:“拜托,学校网站上那种冠冕堂皇的官方简介能了解毛线?!看我八卦社社长给你搜罗一圈回来。”
说罢,阿吱便雷厉风行点开微信联络起她的各路狗仔,不出半小时,有了结果,
“乐乐,蓝教授官方和民间的资料我发你微信啦!”
乐瑶苦笑之余还是佩服阿吱这效率:“以后你干脆应聘侦探社吧,反正阿语就业前景也不乐观。”
丁杰闻言,拍手称赞:“重点阿吱这阿语水平想用来混口饭吃,确实有难度。”
阿吱上前踢了一下丁杰盘在椅子上的大腿:“五十步笑百步!”
乐瑶一边笑一边飞快浏览阿吱传过来的东西,当看到某一行字时,发出一丝惊叹:“原来教授的女儿也在我们学校呢。”
阿吱不以为奇:“龙生龙,凤生凤,教授生个高材生,不稀奇。”
乐瑶:“这个名字,有点眼熟。”
丁杰凑过去瞄了一眼,思索两秒,想起来:“原来是她啊,开学那会儿的民间校花评选季军啊!”
乐瑶恍然,大概因为当时也关注了一下结果,而蓝之璇这个名字,恰好就在她后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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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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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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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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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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