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妈妈放下毛巾沉默几秒又说:“佳平是我的女儿,你也别怪我偏心,她除了说话不怎么好听,对你对孩子怎么样,你心里也有数。要是你不舒服的时候,还被她逼着干活不许去医院,你会怎么想?江诚,夫妻两个人,要将心比心。”
江诚心虚地低下头,没出声。
陆妈妈又说:“我们来这里,的确给你们添了麻烦,但是……”
“妈,没有没有,没有添麻烦,你们是佳平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你们来是应该的。”
“你听我说完。”陆妈妈继续说,“你跟佳平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高中到大学到孩子这么大,算算时间十七八年了,感情怎么样,我们做长辈的也管不了。但是夫妻夫妻,只有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互相体谅互相尊敬才是最重要的。你说佳平不好,可这一阵子,我看到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琐碎的事情都是佳平一个人在忙,家里于你来说就像是客栈一样,过来了有现成的饭现成的衣服,所有的事情,你都没有管过。”
江诚干巴巴地道歉:“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女人都是敏感的,可你没有一点点体谅你的妻子。”陆妈妈叹一口气,“孩子这么大了,我就是再心疼女儿,也不会怎么样。但是江诚,今天的事情,我很失望,我把女儿养这么大,嫁给别人却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我甚至在想,当年支持她当全职太太,是不是错的。”
陆妈妈说完这番话,转身走了。她年纪也大了,走路有些不稳,险些跌倒。
江诚赶紧扶住她,小声说:“妈,对不起。”
陆佳平一个人打车去的医院,没有哭。妈妈说的话她全都听到了,她也在想,当年选择做江诚的后盾,到底是不是错的。人生的岔路口,她选择了不一样的路,如果跟丁雅文一起拼搏,现在是不是不一样了?
为了方便,陆佳平来的是社区医院,今天周六,分诊台没有护士值班,她转了好久才算是到了眼科。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坐在里面看手机,没有患者。
陆佳平顿了顿,心想这样年轻的人,看不看得好啊?
去护士那儿测了眼压,右眼眼压升高,又去医生那儿对着一个仪器看了好一阵子,似乎有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
医生问:“平时用眼怎么样?累不累?”
陆佳平说:“用眼还好,除了每天晚上看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课程之外,没有特别用眼的地方,偶尔刷刷手机拿电脑看剧。”
医生迟疑很久说:“眼底没看到有病变,但眼压这么高肯定有问题的。我是建议你去大医院,挂个脑内科拍片子看一看。”
陆佳平的脑袋“嗡”地炸开了,是脑内的问题。
医生说:“不能确定,既然要找出病因,就得去看,你还是先去大医院看看吧,我们是社区医院,没有那些设备。”
陆佳平茫然地出了社区医院的门,如果说发现眼睛不对劲,她一直都恐慌视力问题,那还只是恐慌。可这会儿是脑内的情况,那问题就大了啊。
她马不停蹄去了医院,挂号等着看诊等了好久,是越想越复杂,好端端的,也没觉得头脑有什么不舒服啊。
但是仔细想一想,这几个月,好像经常头晕。
握着挂号的单子,陆佳平整个手心都汗湿了。上一次这么茫然,好像还是怀雨晨的时候,做完四维彩超,彩超的医生让她等着,等主任过来再做一遍。
再做了一遍,主任跟另外一个医生仔细研究之后,让她去遗传科继续看,说是什么心脏缺损。
那时候陆佳平是一个人来医院产检的,哭得一塌糊涂,觉得那个已经能感觉到胎动的孩子,怎么会是不健康的,怎么会是有问题的呢?那样大的胎儿了,她真的需要放弃吗?
“132号,陆佳平,三号诊室,132号在吗?”
电子屏幕报号之后,没等到人,三号诊室出来一个护士大声喊,陆佳平才反应过来。
“哦哦,是我。”
护士有些不高兴,小声嘀咕:“这么多病人等着的,你看不看啊,不看也别浪费时间。”
陆佳平低着头跟她进去,说明原因之后,医生拿着单子看了很久。
“不是眼睛的问题?你有社保卡没有?”
陆佳平心里咯噔一声:“有……那个,要住院吗?”
医生说话不像那个护士那般急,慢悠悠地说:“那也不一定,你得先去拍片子,我就是提前问一下,有社保就好,不然很贵的。”
开了单子,陆佳平交钱一看,一千八。她心疼得不行了,但不交也不行,身体重要。
拍了片子还在等,陆佳平拿出手机上网查,颅内高压的症状与治疗。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真的是大病啊,手术要钱,是开颅手术,将来怎么样也还不知道。
陆佳平觉得自己要崩溃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今年是什么年,跟她反冲吗?爸爸得了直肠癌,她又……
她眼泪哗啦啦往下流,手机微信一直在响,她也没什么反应。
江诚此刻是焦头烂额,江雨晨在上英语课的时候,打了邻座的小女孩,自己还哭得更厉害,就是不肯道歉。Χiυmъ.cοΜ
他问过了,是那女孩先挑衅的。但不管怎么样,江雨晨动手了,就是得要道歉。
江雨晨用力推他:“我不喜欢你了,你走,我要妈妈,要妈妈。”
江诚扯了扯衣领,语气也粗暴起来:“你是男子汉,你欺负人,就应该道歉,快点,去给他道歉。”
江雨晨抬头看那个女孩,见她怒视他,嘴里说了一个单词,他知道,那是说他没用的词。
他忍不住,扑上去要继续打那个小女孩。
江诚气坏了,抓住江雨晨:“你不道歉,看我今天怎么打你!”
老师劝来劝去劝不住没办法,只好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给陆佳平发视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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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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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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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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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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