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馨要下课了,她不能耽搁去接雨馨。
出门的时候,陆佳平在玄关柜子上,看见一瓶药酒一瓶红花油。她诧异地拿起来,是江诚受伤了?还是雨馨打篮球扭伤了?
来不及细想,陆佳平还没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江雨馨跟陈明亮结伴而行,一起往家里的方向走。陈明亮手中拿着一盒烤小鸡腿,拿出一个分给江雨馨,江雨馨眉眼弯弯冲他笑。
陆佳平还没仔细看,就看见陈明亮招招手,钻进旁边一辆车里,车里的人,是陈明亮的妈妈。
陈明亮妈妈似乎是跟江雨馨说了些什么,开车走了。江雨馨一边往回走,一边咬鸡腿吃,篮球在她腿边一甩一甩的,书包也很沉,她的腰背微弯。
陆佳平眼睛有点红,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等江雨馨过马路过来,她走过去伸手接过江雨馨的书包。
江雨馨吓了一大跳,拿着鸡翅也不知道该不该吃:“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佳平说:“今天才回来。鸡翅同学给的啊?”
江雨馨咽了咽口水:“嗯。”
陆佳平点点头:“今晚想吃什么?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江雨馨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妈妈你不是说肯德基不健康吗?都是死鸡肉做的。”
说完,她不好意思的拿开手上的鸡腿,她早就饿了,尤其是对面这么香喷喷的鸡腿。
陆佳平笑起来:“肯定是死了的鸡才能做来吃嘛,走吧,偶尔吃一次也不要紧,我又没买菜。”
江雨馨欢喜地一边走路,一边把鸡腿啃光。
陆佳平问:“最近在学校表现怎么样?篮球打得如何?”
“篮球挺好的,英语前阵子口语选拔,我拿了第一,回头能去区里比赛。作文也得了表扬,不过数学单元测试我没考好,才考九十四分,几何失分好多的。妈,我想重新买套尺子,之前的那套被弟弟画花了不好用。”
陆佳平拿出纸巾给她擦手:“好,你没零花钱了吗?我给你转一点。”
江雨馨欢喜地点头,又叽叽喳喳说:“篮球我打得可好呢,教练说我水平越来越厉害,初中一定能考上区里的校队。妈,那我六年级是不是也可以打篮球啊?我保证,成绩不落下,好不好?”
“嗯。”陆佳平有些心不在焉,又问,“打篮球疼不疼,容易扭伤吧?”
江雨馨说:“不要紧,每天练习前后都要拉伸,我自己也会注意,不会扭伤的。”
陆佳平点点头:“那是你爸受伤了?家里怎么有正红花油呢。”
江雨馨卡壳了,她跟着陆佳平往前走,一句话也没说。
陆佳平语气平静:“我不想问你爸,你给我讲讲我不在这些日子,发生了些啥事,好不好?”
江雨馨不敢说。
“你跟妈说说,妈答应你不发脾气。”
江雨馨这才小声说:“就是……就是奶奶听说外公病了,你在家照顾外公,奶奶不放心,就跑来了……后来跟爸爸吵了一架,奶奶就带着雨晨回南通了。”
陆佳平问:“那伤药是谁的?你奶奶打你爸,你爸受伤了?”
江雨馨低着头。
陆佳平说:“你如果不告诉我,我就去你爸单位找他问清楚。”
江雨馨连忙说:“我说,我说,就是……雨晨把我尺子弄坏了,我生气训了他,奶奶就……”
“你奶奶打你了?”陆佳平声音都提高了几度,“打你哪儿了,严不严重?给妈看看!”xǐυmь.℃òm
江雨馨摆手:“没有多重,已经好了。那药是周末的时候,丁爷爷给我买的,我擦了两回就没擦,放在那儿了。”
陆佳平眼泪挂了一脸,伸手拉起女儿的袖子,的确已经好了,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浅浅的淤青。过了这么多天才好,当时一定打得很重吧。
都是她不好,她怎么能相信江诚可以带好孩子?她怎么能以为江诚会不让他妈过来?
江雨馨伸手摸摸陆佳平的脸,微笑着说:“妈妈别哭,我真的不疼,我长大了,很坚强。其实那都没有篮球砸在身上疼呢,我打篮球被砸过也摔过,我都没有不怕。”
陆佳平用力点头,可眼泪更新凶猛了。她脾气暴躁,其实也是打过孩子的,但打得非常少,都是用自己的手心打雨馨雨晨的手心。
哪怕她打过雨馨,她也忍受不了奶奶对雨馨动手。明明她已经这么乖这么听话了,她奶奶怎么下得去手的啊!
江雨馨又小声地说:“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怪爸爸。”
陆佳平满心的恨,恨自己也恨江诚,是他害她的女儿受伤的,她怎么可能不怪他?
江雨馨继续说:“妈妈,爸爸很爱我们的,奶奶没来的时候他很细心照顾我们,奶奶来了之后,他每天下班都很快回来,就算加班,也要先送我去上培训课,没有课的时候,就带着我一起加班。他知道奶奶动手之后也很生气的……”
陆佳平苦笑一声:“所以他让你奶奶把弟弟带回去了?”
江雨馨摇头:“不是的妈妈,爸爸要奶奶走,说他自己带我们,奶奶被气走的。妈妈你不要怪爸爸,我也早就不怪奶奶了。”
“你奶奶这样对你,你都不怪她吗?”
江雨馨抿唇笑:“我可怜她,你不喜欢她,爸爸很烦他,爷爷都不跟她说话。她最爱弟弟,但弟弟根本不尊重她。妈妈,我可怜她,因为我知道,只要我努力,就能改变这一切,我可以离她远远的。但她老了,一辈子都是这样,她改变不了,哪怕改变,也没有人会在意她。”
陆佳平怔怔地看着女儿,女儿十一岁,但的确长大了。
江雨馨又说:“妈妈,我喜欢温暖的家,也不想你跟爸爸吵架,好不好。”
陆佳平弯腰摸摸江雨馨的脸,哽咽着:“雨馨,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的,懂事的人都太辛苦了。”
江雨馨看着妈妈:“辛苦一点,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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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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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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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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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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