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妈妈去买了药,替江雨馨揉轻肿的地方,心疼得不行,念叨:“你干妈小时候,她奶也不喜欢她,但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你爸也不管吗?”
江雨馨低着头,忍着疼嘶气,一边说:“妈妈回不来,我不想他们操心……今早我奶打我,被我爸看到了,跟我奶吵了起来,后来我爸买菜的时候,我奶奶就把雨晨带着跑了。”
丁妈妈不做声了,摸摸江雨馨的小脸:“我跟你爷爷也在上海,也没事儿做,回头有啥事给我们打电话,好不好?”
下午江雨馨也有课,丁雅文找了个康复馆,替爸妈选了肩颈和足浴,让江雨馨躺在床上睡个午觉,她走出去给江诚打电话。
江诚语气急促:“雅文,雨馨怎么样?”
丁雅文问:“她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你做爸爸的也太不仔细了吧,刚刚我妈给她上药,有几块是好多天之前的!”
江诚沉默一会儿才说:“雨馨……没怪我吧?”
丁雅文气坏了:“江诚,你怎么回事?你女儿受了伤你不关心,只关心她怪不怪你?这就是你做爸爸的担当吗?”
江诚舔了舔舌头:“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佳平一直不回来,单位催得紧我也没办法,何况我都不知道我妈为啥会来。我妈那人就那样,我也不能时刻看着她,而且……”
“江诚!”丁雅文严肃地说,“以前我觉得你这么好的性子,佳平变得那么暴躁,你俩有矛盾我都是劝她的。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个爱推卸责任的人。”
“我没有!”
丁雅文冷笑一声:“江诚,孩子是佳平的没错,可她爸也是她亲爸,她回去照顾她爸是应该的,而你没有照顾好孩子,想到的全是找借口。佳平不回来,你妈自己要来,你单位脱不开身,江诚,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佳平都那么强势护着雨馨了,你妈还敢这样对她?”
江诚久久没有说话,他站在汽车站,只要是能回南通的地方,他都找过问过了,打电话回老家,依旧没有消息,他太焦急了,所以才会下意识抱怨。丁雅文说得没错,他就是找借口,佳平爸为啥要生病,佳平为啥只顾着她爸不顾着小家,妈没事为啥要来,雨馨明知道奶奶不喜欢她为什么不躲……
可是分明,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协调好。从一开始,妈对佳平不好的时候,他想的是让佳平一个人带孩子,把妈送走。佳平脾气变大,他知道是因为太辛苦,但他还是无动于衷,没想办法替她分忧,反而让两个人越来越远。
丁雅文深吸一口气问:“你妈和雨晨找到了吗?”
江诚声音低低的:“还没有……我报警了,能找的地方找遍了,真的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直到晚上十点,江诚老家的表哥才打来电话,说是他妈和儿子回了老家。
原来江妈妈不认识路,带着江雨晨跑错了地方,跑到汽车站又跑到火车站,稀里糊涂买了张火车票。高铁两个小时可以到的,她带着雨晨坐火车绕来绕去,足足绕了八九个小时,才算是到南通,下了车又坐反了方向,好在遇到江诚这个表哥,把祖孙俩给送回了家。
江诚谢了又谢,才算是放了心。
开车回南通之前,江诚又给丁雅文打了电话,说回老家去把雨晨接回来。
丁雅文问:“接回来之后呢?谁照顾?佳平这几天回不来,你请假,还是继续让你妈过来?”
江诚犹豫着说:“就几天……我说过我妈,她不会再对雨馨动手了……”
丁雅文很生气,只是说:“你家的家事我管不了,你自己决定吧。得亏雨馨心里素质好,她奶奶都这样对她了,她心里还是总想着你给你跟佳平添麻烦。这样的好女儿,唉。”
电话那边嘟嘟声,江诚在发愣,他没有动身回南通,开车回家,洗了个澡躺在沙发上。家里安安静静的,没有雨晨缠着要他陪玩的声音,也没有雨馨拿着奖状出来给他看的样子,更没有佳平来来去去的唠叨。
家里很乱,妈妈喜欢囤东西,来了一周多,家里能堆的地方都堆满了,四处捡的矿泉水瓶,纸盒子纸箱子,这里也是那里也是。秋冬的衣服被翻出来洗好晒好,塞进衣柜里,而正要穿的衣服堆在沙发上。
其实从小到大妈妈都是这样的,只是后来他长大了,结了婚有了陆佳平。佳平是个勤快的人,喜欢把家里打扫得整整齐齐,从租房开始,家里就一直干干净净,没有堆着那些捡来的废品,沙发也只有沙发靠垫,并没有其他的衣物。
以前他回家,喜欢把衣服包包往沙发上一扔,陆佳平每次都唠叨让他拿到柜子上去。那时候他总是嫌她唠叨,现在才觉得,还是那样清爽干净。
江诚起来,把沙发上的衣服叠起来,分门别类地拿到衣柜去准备放好。但打开衣柜,冬天的衣服挤挤囔囔,从最外面滚下来,掉到地上。他连忙把衣服放床上,又去捡地上的秋冬衣服,毛衣秋裤一件跟着一件滚下来。
他站在原地没动,突然发脾气一般,就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扯出来扔到地上,又蹲在地上烦躁地抓着头发。
晚上江诚是在沙发上将就着睡的。
一大早起来,江诚发了会儿呆,在网上找了个收纳团队,五个小时两千块。
不足九十平的小家里面,六个人来来去去,翻出来放进去,翻出来放进去,五个小时竟然还没有搞完。
带头的女人走过来,礼貌地问:“江总,您家里实在是太乱了,今天看样子是搞不完了,您看,要不要加钟?”
江诚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六个人五个小时,一个小小的家都搞不完,他皱眉问:“加钟要多少钱?还需要多久?”m.χIùmЬ.CǒM
女人笑起来:“大概四五个小时就可以,加钟我们也不额外收费,跟正常上钟是一个费用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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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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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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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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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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