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八年前,不知道为啥,爸爸说不做生意的,就真的没有做。索性年轻的时候知道挂靠单位买社保,又有钱在外面买了不少商业保险,现在两个人手里有存款,加上每个月可以领的退休费,日子倒是一点都不发愁。
丁雅文看看家里的陈设,跟之前一样,似乎一直都没怎么动过。茶几底下放着两个相册,那是她十岁和上大学之前去影楼拍的。
走到主卧,就看到爸妈床头柜上,放着折叠相框,上面两张照片,一张她还是婴儿,被妈妈抱在怀里,爸爸一脸欢喜的笑,另一张是她十几岁的一张随拍,稚嫩得很。
黄建辉把东西整理好,跟过来看丁雅文拿着相册发呆,跟她说:“知不知道这儿的超市在哪里?我看到冰箱里很多菜,但多数是蔬菜,没什么肉食,我去买一点。”
丁雅文跟黄建辉一起去了超市,在路上接到爸爸的电话。本来她是不想打扰爸妈旅游的,但很显然,群婶子那个大嘴巴,已经发消息跟他俩说了。
爸爸语气很轻快:“你这孩子,回来之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别急哈,先休息会儿,我跟你妈已经买了回来的车票,晚上到家。”
丁雅文连忙说:“别啊,爸,你们难得出去玩,干脆就好好玩一玩,我不要紧的。”
爸爸说:“瞎话,你都这么久没回家了,我们当然要回去陪着你。旅游嘛,你妈妈要是想,以后我再带她来。”
没有妈妈的声音,丁雅文知道,妈妈是晕车,一定很难受的。
傍晚爸妈回家的时候,还拎着大包小包的菜和肉。妈妈一进门就喊着:“雅文,妈妈买了排骨,一会儿给你做红烧……”
还没说完,就看见一大桌子菜都摆好了,黄建辉端着饭放在餐桌上,对丁妈妈点点头:“阿姨,雅文都算着时间,刚刚还跟我说你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丁雅文从房里跑出来:“爸妈,我刚要给你们打电话呢。快去洗手,吃饭啦。”
丁爸爸笑得乐呵呵的,一边吃饭一边说:“建辉这手艺真好,唉,雅文真是有福啊。”
黄建辉脸都红了,赶紧拿着公筷给丁爸爸夹了块鸡肉。
丁雅文问妈妈:“昨天大伯来做什么?我听群婶子说大伯要你们替他孙子还钱?”
丁妈妈有些尴尬地看了眼丁爸爸才说:“唉,到底是亲戚,你爸后来给他转了一万块……”
“既然都给了钱,你们干嘛还跑出去啊?”xǐυmь.℃òm
丁妈妈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就是要旅游,早就说好的,所以……”
“少骗我了。”丁雅文说,“前天打过电话的,你都没说这事儿,而且你一向不喜欢坐大巴车的,怎么可能突然报个团出去?妈,我是你们女儿,这点事都不跟我说吗?”
丁爸爸听到这里,才叹了口气:“无非还是那些话,你不爱听,我们也应付得来,说那些做什么。”
丁雅文沉着一张脸,当着黄建辉的面,他们拉不下面子,自然什么都不肯说。
到了晚上丁雅文跑到妈妈房间跟她坐着说话:“妈,我这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你都不想跟我多说说话?”
丁妈妈一向性子软绵,什么事情都听老公的,听着女儿关切的语气,她倒是惆怅了,以前女儿倔强,总嫌弃她由人欺负,现在主动关怀,她也不知道是不适应,还是欣喜。
丁雅文拉着妈妈的手:“我知道,以前我倔强嘛,不听你跟爸爸的话,但现在我都长大懂事了,一家人难道还瞒着?”
丁妈妈本来就喜欢说话,一边铺床,一边跟丁雅文闲话:“你奶奶那个人就是那样,以前偏心你大伯三叔家里头,嫌你是个女儿。你爸生意做得大,在家里可没少吃亏,我那时候总叫你忍着,爸爸又忙又心情不好,我们是他最亲的人,当然得要让着点是不是?”
丁雅文低头没做声。
丁妈妈又说:“你读大学的时候,你奶奶不让读,说是个女儿家花那钱做什么,你爸跟她吵一架,她直接躺医院了,你大伯三叔都来骂,说你爸不孝顺,你两个姑也一把鼻涕一把泪,最后你爸在病房前跪了一晚上,才算了结。”
丁雅文瞪大眼睛:“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告诉你有什么用?”丁妈妈摇摇头,“你跟你爸关系不好,这些话他以前不叫我说给你听。现在你也这么大了,马上要结婚生孩子,有些事我也该好好跟你说说。你这个性子,就跟你爸一样,太倔了,这样不好。你看你爸这一辈子多苦啊,什么都是一个人扛着,连亲生的女儿都不体谅他。”
丁雅文眼睛红了:“那……那后来呢?”
丁妈妈说:“后来拿了钱,你大伯三叔一家三万,你两个姑一家一万,就让你读书了。”
丁雅文气坏了:“凭什么啊,妈,我读不读书是他们说了算的吗?爸干嘛要给钱啊。”
丁妈妈摆手:“那时候你爸钱挣得多,能用钱打发,也落得清净。倒是后来几件事,我也气得不轻,咱们这房子四室的,我跟你爸一间房,你一间,还有一间书房,空了一间。你小正弟读大学就是住在那间房的,后来你大正哥要结婚,你三叔家里地儿小,就要在咱们家结婚。”
大正小正是三叔家的两个儿子,丁雅文对他俩没一点好感,从小到大就霸道,每次到家里来都偷她的东西,还蛮不讲理。她要是敢闹,妈妈就会被奶奶一顿吼骂,连带着一家人都要骂妈妈。
想想那样的日子就窒息。
而且,当初三叔三婶本来都是正规单位上班,为了生孩子连工作都不要,三叔出去打打零工,再就是爸爸的接济,才让三叔家的四个孩子都活下来的。也因此,三叔家非常的穷,只在镇上有个很久以前单位分的小房子,又破又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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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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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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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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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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