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承璟拂袖怒道,剑眉倒竖,嘴唇紧绷,怒火几乎能烧掉半个长春宫,“这白纸黑字,字迹清清楚楚,分明就是你和辅政的!还敢抵赖!”
淑妃泪眼婆娑,脸颊都被眼泪浇完,哭得快要脱力,却还是大着胆子去抓慕容承璟的衣摆,再开口时声音依旧完全嘶哑,“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
“还要狡辩!”慕容承璟扯开衣摆,淑妃又柔弱无骨地跌倒在一旁,眼泪滑下鼻梁,很快在地上积了一汪。
“皇上……皇上……”淑妃吃力地喊着他,小声地抽泣着,拢在衣袖中的手指却渐渐收紧,捏得指甲都几乎陷入皮肤之中。
一定是沈安宁那个小狐媚子设计陷害自己!她不会让她好过的!
面上委屈无辜着,暗地里却挫了挫后槽牙。
但是事到如今她已辩无可辩,只有听天由命。
淑妃索性也不起身了,脑袋慢慢地垂下来,眼泪扑簌簌地滴在衣袖上,泅染开一片深色。
“淑妃谋害皇嗣,德不配位,毫无仁德,按律当……”
“皇上!”
一门外的太监突然急急忙忙奔进来打断了慕容承璟,他步伐匆匆,手上拿的拂尘晃来晃去,偌大的大殿中只有他的脚步声格外刺耳。
“又如何?”慕容承璟有些不耐,眉间紧紧拧起,眼中的愠色混杂上了些冷漠的威胁意味。
太监有些为难,更靠前了些,小心翼翼地汇报:“启禀皇上,辅政大人求见。”
慕容承璟果然更加不耐烦,眉梢一压,眼中的藏着隐忍的火苗,他当然知道这辅政大臣此时求见是为何。
淑妃眼中却燃起一线希望,反射着泪水登时闪闪发光。
这事是她和父亲辅政大臣一起谋划的,父亲一定不会让她受苦,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无论如何父亲一定会想办法保自己!
淑妃心里想着,几乎埋在地上的脸突然抬起来,眼泪瞬间被风吻干,还含着泪光的眸子迸发些星光,期待地看向殿外,如此单纯美好的神情转瞬即逝,脸上再次露出些恶毒的神色。
只要辅政大人保住自己,以后还有的那小狐媚子受的!
“命他去外殿等候。”慕容承璟不愿让步,察觉到淑妃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思更是不悦。
太监闻言更加为难,“可是皇上,辅政大人已经快到内殿了。”
慕容承璟眉间更紧,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意,转念一想辅政大臣不是淑妃这等傻子,听到风声采取的举措多半不是保护弃子而是壮士断腕。
念及此,他便吩咐太监,一并出去面见辅政。
他一走,大殿内紧张的气氛立即消逝了一半,瑟瑟发抖的宫人们登时觉得温度回升了些,纷纷双肩一垮,偷偷摸摸相互瞧了几眼。
沈安宁听了个大概,心中微微一紧,仰面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上了头。
演戏好累人,等下还要接着演。
大殿中的淑妃心里舒坦了不少,自觉已经安然无恙,慢悠悠地支起身子,命身边的宫女给自己整理弄乱的鬓发,一边整理还一边抽空得意地瞪了小鱼好几次。Χiυmъ.cοΜ
头发整理完毕后她不耐烦地将身边的宫女都赶走,从腰间抽下一条白色的手绢,擦了擦眼角,方才听天由命的狼狈样转瞬即逝,又换上了平日里矜贵娇气的模样,脑中甚至在构思待会扯哪个宫女出来顶罪。
“哎,白浪费了一个孩子。”淑妃擦着眼角,突然没头没尾地瞪着小鱼这么来了一句,意有所指。
小鱼明白她的意思,心中窜起些怒意,“淑妃娘娘什么意思?”
淑妃矫揉造作地抚了抚鬓角,“什么意思?本宫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吗?你家主子心肠硬,自己的孩子都能拿来做局,结果呢,还不是白费一番心思,还丢了个孩子。”
“淑妃娘娘慎言。”小鱼捏紧了衣角,脸蛋浮上一层霞光,自家娘娘刚刚才没了孩子,又被这妇人这般恶毒地评价,她怎么也气不过!
“慎言?”淑妃轻巧地笑了一声,“你个贱婢还敢叫本宫住口不成?刚刚你在皇上面前告状本宫还没收拾你呢!你等着,今日之后,看谁的本事大,我们走着瞧!”
她可是有父亲辅政撑腰的,区区一个沈安宁,无权无势无背景也敢做局?今天就让她们好好瞧瞧自己算什么货色!
“你……”小鱼气得心里一阵绞痛,却又因为身份,不敢呵斥。
沈安宁听了淑妃的话,蒙着脸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忐忑。
然而她的担忧是多余的。
淑妃最大的缺点就是愚钝,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是枚棋子,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然是一颗无法拯救的废棋,她竟然觉得辅政是来解救她的。
可怜大殿里一起跪着的小鱼丫头,心里记挂着她,如今正气得紧呢。
淑妃又接着发表了一通长篇大论,话里话外都是对沈安宁的贬低和威胁,将长春宫叫得出名字的人全部诅咒了一遍,等到慕容承璟回来时,她已变成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摇头晃脑得像是脖子撑不住脑袋似地。
见慕容承璟回来,宫人们纷纷将头垂得更低,小鱼的下巴都快搁在胸前了,只有淑妃一脸喜色,双眼发光,期待地望向皇上。
“传朕的旨意下去,”慕容承璟双手背在身后,听了半截的淑妃就要扶着腰身站起,却差点被后面的话吓得昏死,“淑妃身体有疾,长期抱养,宜移入冷宫静养。”
“什么?”淑妃脸色“刷”地一下雪白,跌倒在地,眼中的喜悦凝固一下后立即被震惊和疑惑替代,却只是迎来慕容承璟嫌恶的一瞪。
什么抱恙!什么静养!她就是变相被废了啊!
“皇上!皇上明察啊!”淑妃再次哭闹起来,慕容承璟看也不看她,冲身边的侍卫打了一个手势,几人立即上前将淑妃拎起来。
淑妃拳打脚踢,鞋子都蹬掉一只,侍卫们毫不怜香惜玉,将她拖着就往外走,如拽着一条死狗。
“皇上!臣妾是冤枉的!”淑妃高喊,一直拖出外殿才逐渐微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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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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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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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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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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