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大两口子已经有两年没和孩子们一起过年了,这两年都是赵贵枝一家三口回叶沟村和他们一起过。
李泉一家会在元宵节回叶沟村,和大家聚一聚,现在水路很方便,每天都有船只来往于府城和县城之间,陆路要走二十来天的路,水路只要十天。
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时,原本高高兴兴的,只有赵贵花总是下意识的叹气一声,“孩子们大了,不愿拘在家里,就喜欢在外面蹦达,只留下我们两个老的守着家。”
赵贵枝就不爱听她说这个,她一说这话就要怼,“让你们两口子一起上京,你们又舍不得家里的田和果山,那孩子们有自己的想法,总不能一辈子陪着你们种地种果树,人生本来就是这样的,聚聚散散,不可能两全齐美。”
赵贵花暗戳戳白了她一眼,低声道:“我就是想发发牢骚,你就不能宽慰我一下,非要刺激我。”
“你若私底下跟我抱怨就算了,现在大家坐一起吃团圆饭呢,你突然冷不丁来句扫兴的话,我不怼你怼谁?”赵贵枝好气又好笑道。
“得,我知道了,等天气暖和,北方的雪都化了,我和孩子爹看看是否要去京城。”赵贵花终于抵不住思念之苦,有了再次上京的决心。
不过世事难料,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周老大和赵贵花没能去成京城,倒是让孩子们都回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四月桑葚开始成熟的时候,赵贵枝带人回叶沟村运了一船的桑葚送到南阳府。
李玉儿和李吉儿也会酿桑葚酒,所以赵贵枝就懒得亲自酿,而是把桑葚送过去,让他们自己酿。
把东西送到后,赵贵枝就急着去码头看海鲜,离开县城时陈玉霆特意交待她要带海鲜回去,不论什么海货小玉霆都喜欢吃。
“姨,我陪你一起去吧。”李吉儿还叫上了他男人一起,每次赵贵枝来府城都会买不少海鲜,第二日就坐船带回去,李吉儿怕她一个人拿不动,又要找人帮忙送。
“不忙吗?”赵贵枝往酒楼望了望,东西是送到后院的,所以不知道前面生意怎么样。
“人手够的,不差一两个人。”李吉儿爽朗的笑了笑,这几年她和李玉儿的性子都越来越开朗了,成亲后小日子过的也不错,夫婿也是懂得疼人的,姐妹俩都生了两个孩子。
李吉儿和李玉儿是双胞胎,许是遗传吧,姐妹俩一前一后怀的身子,后来又一前一后生下双胞胎儿子,如今姐妹俩的儿子都已经三岁了,很是活泼好动。
这会儿赵贵枝和李吉儿一起上了马车,李吉儿的丈夫负责赶马车,半个时辰后便到了府城码头。
最近一年沿海的渔民有许多海鲜送过来卖,不管是虾还是蟹个头都挺大,还有各种海鱼也肥美,全是活的,价钱虽然不便宜,但爱吃的人也会咬咬牙买下。
“有些人吃虾和蟹会中毒,上次酒楼有个客人吃了这两种海鲜又喝了酒,直接倒地上去了,当时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甚至以为又是谁在背后搞我们,在酒菜里下了毒呢。”李吉儿心有余悸道。
“幸好当时来酒楼吃饭的正好有位客人是郎中,看到有人出事立马过来把脉,只见那郎中给倒地的客人服了一粒药丸,那人情况就好转了些。”
救人的郎中在府城是有医馆的,把病人的病情控制住后便让人送到他的医馆去,总之后来出事的客人被救活了,郎中说是吃海鲜中毒。
“姨你说这虾和蟹到底有没有毒呢?”李吉儿神情严肃的问。
赵贵枝也不太确定,不过她回的很中肯,“没有毒吧,应是每个人的身子骨不一样,虾和蟹都是寒凉之物,身子弱的人吃了受不住,你大姨父就不能多吃。”
李吉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觉着也是没问题的,酒楼那般多客人吃了虾和蟹都未出事,只那一个客人吃了中毒,定是他身子受不住,不是虾和蟹的问题。”xiumb.com
“夫人,夫人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妹妹吧,我妹妹快死了,求您救她一命吧。”赵贵枝正和李吉儿边说话一边往码头下面走,不防突然有乞丐冲上来抱住她的腿哭喊。
“快走开,别挡路,这几年像你们这样骗银钱的乞丐到处都有,官府也在抓,你若再不放手我可要喊官差过来了。”李吉儿一边掰着对方的手一边吓唬人。
那乞丐看着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的褛褴衣裳,脸上没有刻意用锅灰和泥土抹脏,她的肤色原就是黝黑的透亮,除了看起来很狼狈,她身上其实是干净的。
“不是的,我没有要骗银钱,我们是遭了大难逃到南阳府来的,是从海里凫水过来的。”
“这几年已经没有天灾发生,流民也早就得到了安置,你既能从海水里凫水过来,那说明水性极好,难不成你们是出海打鱼的时候遇了海难?”赵贵枝疑惑道。
乞丐双眼泡着泪,欲言又止,见赵贵枝定定的望着她,且赵贵枝面容和善,眼神又很正,莫名的让她觉得可以信任,她低声道:“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人祸?
赵贵枝心思百转,思忖片刻后便说:“你带我去看看你妹妹,若是真如你所说病的很重,我可以带她去看郎中,不过我帮了你,你要跟我说实话,不可诓我。”
“不会,阿惠定然会说真话,若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死,死后也不能安生。”
如此重的誓发下来,赵贵枝哪还有不信的,也不去买鱼虾了,立马要跟着乞丐走。
“姨,小心有诈。”李吉儿轻声说。
“无妨,我看她不似诓人,不是还有旺生在么,出不了事。”旺生就是李吉儿的丈夫,赵贵枝拍拍她的手,示意安心。
这位自称阿惠的小黑妹带着三人到了离码头不远的一个巷子里,她妹妹就躺在巷子里的角落,奄奄一息,乍一看还以为人已经没气了。
一进巷子三人就闻到隐约的腐臭味,赵贵枝轻拧了下眉,走近一看,陡然被吓的瞳孔一缩。
“她还活着么?”地上的人看上去约莫十岁左右,是趴在地上的,看不清脸,背上有一条非常深的口子,应该是刀伤,伤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已经开始腐烂,且散发着腐臭味。
赵贵枝哆嗦着说:“先把人送到医馆去,旺生你把人抱到马车上去,咱们马上去医馆。”
阿惠见对方愿意救她妹妹,心中稍稍一松,终于遇到好人了,她和妹妹是从渔村逃出来的,一路从海里游过来,她妹妹被人砍了一刀,流了很多血,是她攥着妹妹一路游到南阳府的。
这几天她求过很多人,但是没人愿意相信她,也没人愿意救她妹妹,今天她也是碰运气,看到人就抱着大腿求救,已经求了好几人了,只有这位夫人愿意帮她。
老天终于开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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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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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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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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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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