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的鱼呀。”如如也是看直了眼。
“这种小鱼不好吃的,太小了。”周二福此时已经下了水,很是兴奋,说话都是吼出声的。
娘诶,憋死他了,天天被拘在私塾不是背书就是抄书,太折磨人了,还是回村里自在,感觉终于活过来了。
“这边水有点深啊,”周四福瞅了眼最深的区域,三两下把上衣脱了,穿着裤子直接下水,“嘶,溪水忒冷了些。”www.xiumb.com
小溪最深的水位刚好到周四福脖子处,一般淹不到人,但像如如和星星这般大的就得有人看着,不然下水也是危险。
“现在啥天气,你就敢整个人浸水里去,不怕冻病了。”周二福笑骂,随后不再管四福,忙着去打泥鳅了。
“二哥,那儿,那边泥鳅多。”星星蹦哒着小短腿,指着某处水草丛。
周二福马上走到星星所指的地方,拿着圈了几个竹筒的工具搅动着草丛,很快就有五六条拇指粗的泥鳅跑进竹笼里。
不多时便用细树枝串了十几条泥鳅,星星和如如哇哇大叫,高兴坏了,两小丫头眼睛都亮晶晶的。
如如还好,乖巧的站在岸上看着。
星星却心里痒痒的,很想下去玩水,但是心里又记着娘说不能下溪里玩水,现在天气还凉,若是把衣服打湿了,会生病的。
“二哥等到夏天星星就可以下去玩水了是吗?是吗?”星星很大声的询问。
“呃,这个我也不知道,得问娘,娘说可以就可以。”周二福可不敢随便应她,到时侯万一有点差池,不得被他娘骂死?
“哎呀有啥大不了的,有咱哥几个看着,还能让星星被淹了不成,咱村里有三条小溪,水位深的地方也危险,遇到下暴雨什么的水位还要涨,那水可湍急了,村里的大人孩子少不得要学会凫水。”
叶沟村的人都是北方来的旱鸭子,但来了几年,见识到涨水时的厉害,汉子们都会特意学凫水,必须得学啊,南方靠溪靠河的人谁不会凫水,要真不会说出去准得被人笑话。
再说去年隔壁过去几个府城都发生了涝灾,就让人更觉得应该学会凫水,虽说涝灾的时候会凫水也没啥大作用,但有了这个技能总让人多一份信心。
再不济下水捉鱼也比别人强。
“对,星星也要学凫水,四哥你快教星星,星星也要下来。”星星这个熊团子飞快的脱了鞋子,两只肉墩墩粉嫩的小脚脚踩在草地上,两只手抓着衣襟,纠结着要不要和四哥一样把衣裳脱了。
不行不行,四哥是男娃,露着上身没所谓,她是女娃不能随便脱衣服,可不脱衣服就会把衣服弄湿,被娘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粉团子还没想好怎么办呢,就听得娘亲的声音传来,“闺女你和如如别靠水太近,往里走一些,二福你咋也不知道看着。”
赵贵花风风火火的赶来,走近了看见四福在水里,气的跳脚,“四福谁让你下水的,什么天气你就往水里钻,冻坏了咋办?你给我起来,皮痒想挨揍你就直说。”
“我马上起来,娘莫生气。”周四福哗一下从水里窜起来,却不敢往他娘这边过来,直接跑走和二福打泥鳅去了。
突然他又看着远处惊叫一声,“哎,那不是二婶和大丫、大发他们么,怎的一身血,出啥事了这是?”
赵贵花下意识回头看去,这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只见陈草草背着个竹篓,头发凌乱的散开,因着要上山所以刻意穿着打了最多补丁的旧衣裳破裤子,眼下衣裳全被血浸湿了,脚上的草鞋也掉了,两只脚上沾满草屑和带血的泥巴。
一只手抱着她儿子大发,一只手拄着拐杖,佝偻着背艰难的往前走着,身后跟着一身血的大丫,母女俩神情木然,但两人的双眼却带着刻骨的恨意。
赵贵花心里猛的咯噔一下,牵着星星和如如就赶紧跑过去。
“二哥四哥,星星的鞋子,星星没穿鞋子,脚痛啦,脚好痛。”星星被拉着跑,白嫩的小脚踩在石子上立马被刺痛了。
赵贵花心中正焦灼不安着,听到星星喊痛,马上松开她的手,回头朝二福四福两个大喊了声,“你们俩别打什么泥鳅了,快把妹妹的鞋子拿过来给她穿上,我去看看你们二婶,星星和如如交给你们了,赶紧回家去,别在这折腾了。”
说完就直接去追陈草草母子三个。
二福和四福也知道轻重,飞快的上了岸,二福一手提着笼子,一手拾起星星的绣花小鞋,几步跨到星星面前蹲下身给她穿鞋。
“脚脏,脚底下有沙土。”星星撅着嘴一双大眼水汪汪的。
周二福往地上一坐,把星星抱自己腿上坐着,抓起她的小脚,手掌把她的脚底擦干净,确定脚底下没伤痕才给她把鞋穿上。
随后二福一手抱着星星就往回跑,周四福也飞快的把如如抱起来跟了上去。
“二弟妹发生啥事了,大发怎么了?”赵贵花攥住神情恍惚的陈草草,伸手要去抱她怀里的周大发,这娃怎的软趴趴的一动不动?
嘶,莫不是上山采草时从悬崖摔下来,这可如何是好?
赵贵花心里后悔啊,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当初就不该教二弟妹采啥草药。
陈草草死死的抱紧儿子,不肯松手,半晌才在赵贵花的叫喊声中回神,怨恨空洞的眼神这会终于有了焦距,眼泪像决堤的河水汹涌而出。
“大嫂……”陈草草讷讷的喊她,嗓音像是从山谷中飘散而来,虚无而破碎,但赵贵花却清楚的听见了,“大嫂,大发没了,我儿子没了,没了。”
“……怎么会,草啊你别吓唬我,大嫂不禁吓啊,”赵贵花‘嗷’一声哭了出来,“到底怎么了吗?咋就说大发没了,你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
赵贵花想从陈草草怀里把周大发抱过来看看,不看看怎么知道还有没有救呢?
陈草草却一脸心如死灰,“没了,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我喊了好久,他都没醒过来,他没了,真的没了。”
“呜呜呜呜。”一直呆愣中的周大丫陡然嚎啕大哭起来。
“先别哭,把大发送镇上请郎中看看,一定会没事的。”赵贵花哑着嗓子道。
周二福在旁边看了片刻,眼眸一沉突然上前一个用力把周大发从陈草草手中抢了过来,陈草草泄了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捶胸顿足的嚎哭着。
“娘,我把大发抱进去,看他伤着哪了,若是咱没办法就让爹赶牛车把他带镇上去,四弟你和娘把二婶扶进来。”说完周二福就一阵风似的跑回家。
如如被陈草草和周大丫的嚎哭声吓到了,站在那小脸苍白,脑海里闪过种种逃难途中令人害怕的画面。
星星乌溜溜的双眼先看看陈草草他们这边,后又看看家里的方向,随后她迈腿要往家里跑,跑了两步又返回来把如如牵上。
“如如别怕,咱快回家。”星星蹬蹬蹬跑的可快了,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回了家。
回到家她也顾不了如如了,直接跑向五个福哥的房里,此时周大发正躺在炕上,闭着眼,平时瘦弱腊黄的脸此时苍白如鬼,看上去似乎没了半点气息。
周老大心都凉了半截,整个人都懵了,别说把人送镇上去,只怕如今已经无力回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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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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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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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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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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