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胞胎即将满周岁,张家安准备举家进城去开铺子做生意,杏花若是得知亲娘身体抱恙,估计就不肯走了。
榴花看曹氏病情稳定,便带着香儿再次动身进府城跟任家谈退亲的事。
聘礼除去那两匣子首饰,其它如衣料,吃食等物已无法退还,榴花打算折算成现银给任家。
到了府城,依然是在雪花处安顿。
雪花不放心榴花一个人去任家,打算陪同一起去。
榴花担心大姐在孕中有个什么闪失,坚决不让。
最后,雪花便让赵敬陪着去,倘若争吵起来,有赵敬在场,任家也不敢轻举妄动。
翌日上午,榴花和赵敬前往任府。
自任公子染上花柳,任府一直闭门谢客,以防走露风声。就连任公子住的院子,除几个信得过的下人进去伺候,其他人一律不准踏入。
榴花和赵敬来到任府,只见大门紧闭,无人进出。
香儿上前去拍门,过了一会,门房才从里出来。
“你们有何贵干?我家主人最近不见客。”门房看外面的人身份不一般,客气地说道。
香儿道:“我们是从黄泥镇来的,想问问你家主人说好年后去商议婚期,为何至今不见动静。”
门房一听,忙赔笑说一声”稍等,就飞一般进去禀报了。
很快,任府管家就出来请榴花三人进去。
任府跟詹家一样,也是园林建筑,只不过规模要少得多,园中奇石嶙峋,花草葳蕤,回廊曲折,树木繁茂。
主屋离大门有些距离,管家将人领进正堂落座,吩咐下人上茶水瓜果,然后去请主子出来。
榴花打量了一圈,只见堂间宽阔,即深且远。
正中上方是一张紫檀的大桌案,并两把太师椅;两旁一溜下来全是座位,一几配两椅,均是紫檀所制,雕镂精巧,昭显主家富贵。
陈设跟詹家相差无几,大户人家的正堂皆是如此。
任老爷今日恰好在家,听闻管家禀报陶家来人了,问清楚来的都是谁,赶忙和任公子的娘霍氏出来会客。
“哎呀呀,赵将军跟陶家侄女来,事先怎么也不派人过来打个招呼,我也好准备准备嘛!免得待客的场面寒酸了,让外人笑话。”任老爷进来正堂笑容满面,向榴花和赵敬打招呼。
“任老爷太客气了。”赵敬不动声色跟任老爷客套。
那厢,霍氏也在与榴花说话。
“陶家侄女,城里都在传闻你给朝廷堪出来一座大矿,啧啧,真是了不得,可是为我们女子长脸了。”霍氏巧舌如簧,开口就是一顿猛夸。
“夫人过奖了。”榴花语气淡淡与霍氏周旋。
霍氏听榴花称呼她为夫人,心情顿如春阳普照,欢喜地问榴花几时到的。
双方客套完毕,分宾主落座。
赵敬坐在任老爷下首,榴花坐霍氏下首。
香儿捧着用绸布包裹住的首饰匣子站在榴花身侧。
“赵将军和侄女今日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任老爷心中猜到榴花与赵敬为何而来,先来个投石问路。
赵敬没回答,把目光转向榴花。
“香儿。”榴花面上水波不兴,示意香儿将匣子呈上去。
“是,姑娘。”香儿应声走出来,将绸布包裹放在任老爷跟霍氏之间的紫檀台案上。
“陶家侄女,这是什么?”任老爷目露疑惑,不解地问道。
“任老爷,我们今天是来解除令郎与我义姐婚事的。”榴花开门见山,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任老爷和霍氏闻言,神色猛然大变,暗叫不妙。
莫非儿子染上龌龊病的事走露风声,传到陶家人耳朵里去了?
任老爷与霍氏交换目光,然后堆笑问道:“陶家侄女,好端端地为何要退亲呀?莫非亲家气恼我们言而无信,迟迟未去商议婚期?这事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容我慢慢解释。”
霍氏也帮腔道:“可不是!陶家侄女,将婚期推后我们是有苦衷的,亲家若是气的这个,我这就去黄泥镇向亲家当面陪罪。”
“推迟议亲,是因为任公子染了重病吧!”榴花单刀直入,一语直抵要害。
糟糕!
任老爷的心一沉,明白事儿果然败露了,脑海里急速寻找应对之策。
霍氏也不是吃素的,反应甚至比任老爷还快。
她眼珠一转,笑道:“鸿儿氏染了重病,如今已见好了。我们是怕采绿姑娘担心,所以才没差人去告诉你们。想等鸿儿病好利索后,再去陪罪定婚期。”
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话里话外都是为陶家着想,自家是有不对,但情有可原。
任老爷心中一松,赞赏地望了霍氏一眼。
“夫人可否告知任公子得的是什么病?竟严重到需要将婚期延后?”榴花步步紧逼,既然是退婚,撕破脸是免不了的,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这......”霍氏目光躲闪,求救地看向任老爷。
任老爷深知今日瞒是瞒不过去了,对方铁定是打探到确切消息才上门的,再用言辞掩饰,反倒更加理亏。
想到此,他长叹一声,痛心疾首道:“鸿儿他交友不慎,一时鬼迷心窍,与烟花女子做出苟且之事,染上令人难以启齿的肮脏病。如今他后悔不已,迷途知返了。”
“任老爷,换做是你女儿的未婚夫婿在成亲前与烟花女子厮混,还染上可能害及妻子的龌龊病,你还愿意将女儿嫁给他?”榴花暗骂一声老狐狸,明明是自己儿子行为不检点,反倒把错推到别人身上。
任老爷无话可答,老脸发红。
“鸿儿少不更事,烟花女子刻意引诱,一时没把持住而已,等成亲后,就不会往那种地方跑了。”霍氏依然找理由为儿子开脱。
“夫人,据我所知令郎混迹青楼不是一天两天,你用少不更事做挡箭牌未免太牵强。还有,令郎之所以染上龌龊病,乃是他辜负了一名清倌人的真情,那名清倌人气不过,才预谋报复。”榴花并不打算给霍氏留情面,直接撕开遮羞布。m.xiumb.com
任老爷和霍山的脸顿时挂不住了,红一阵白一阵。
榴花继续说道:“采绿姐虽是我爹娘收的义女,但也出身于清清白白的好人家,令郎性情放荡,私德有亏,我们怎能放心把采绿姐嫁进任家来?”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任老爷羞愧难当,老脸紫胀,无力辩驳。
“你们今天是非退亲不可了?”霍氏气得咬牙切齿,不过还保留着一丝妄想。
“是。”榴花言语简练,语气不容质疑。
“退亲就退亲,不过是个克死爹娘的摘星,有什么了不起。”希望破灭,霍氏一下变脸,尖叫道:“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花银子睡几个青楼女子算得了什么。任家有的是银子,鸿儿又相貌堂堂,还怕娶不到妻子不成。”
”既然如此,就请任老爷写退亲书吧!“榴花语气淡淡,毫不动气。
任老爷知道这门亲事没指望了,顾及尊严,并未像霍氏那样气急败坏,点了点头,命管家去取笔墨来。
然霍氏终究只是个内宅妇人,心胸、眼界远不及任老爷。
儿子退亲的事传扬开去,大房那边幸灾乐祸不说,更会遭全城的人耻笑。
既然亲事没指望,那她还顾忌些什么?
霍氏越想越气,忍不住冷言嘲讽道:“你们陶家的闺女个个能耐,大的和离,二的被休,就连收个义女,定了亲也要反悔。啧啧啧,我敢担保,整个陵州绝找不出第二家来。要说家声,你们陶家又能好到哪儿去?”
要撕破脸,那么大家都撕,谁也别留情面。
“贱妇闭嘴。”任老爷不料霍氏会突然去揭对方的老底,就是喝阻,也晚了。
需知“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以陶家在陵州的势力,想要动自家的根基很容易,这贱妇竟然当面揭对方的短,简直不知死活。
陶家小女儿能做矿主,岂是好对付的?
更何况还有大女儿的二嫁夫婿在场!
这可是从战场走下来的杀神,今天来此,分明就是帮妻妹撑场子。
任老爷愤怒地瞪向霍山,狠不得掐死她。
霍山仗着任老爷宠爱,平日在家里说一不二,当下又气昏了头,根本不把任老爷的话当回事。
她不顾一切朝任老爷尖声地吼道:“我说的都是实情,怎么就说不得了?”
“贱妇给我滚出去,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回头我再跟你算账。”任老爷羞愧间,怒声大骂霍氏。
霍氏看任老爷动了怒火,心下委屈,却不敢再犟,气呼呼地起身往堂外走。
“慢着。”榴花出声拦阻,语气透出一股冷冽。
霍氏滞住脚步,回身看榴花想做什么。
榴花缓缓起身,走至离霍氏两步远站定,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夫人即已将我家的老底摸清,想必也清楚我大姐二姐再嫁的夫婿都比头婚强,我采绿姐今天退婚,来日找的夫婿也会如此。怕就怕任公子与青楼女子苟且的事传开,令郎再想娶良家女子为妻,就难如登天咯!”
“你......你是在威胁我?”霍氏瞳孔猛然收缩,厉声质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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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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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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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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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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