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即表明态度:“姜大小姐请讲,我们必定竭尽全力。”
姜晚池语速有点快,也不在意他们听不听得清,“秦聿德那一伙准备在落鸦州的途中坠星崖生事,目标是我爹,但我不敢保证王爷不会因此受牵连。秦聿德的人已出发去坠星崖,我使了邢越的玉佩,调了他留下的人加紧赶去营救,为防意外,再请你们施救,帮忙拖住秦聿德的人。”
严世伦很是震惊,“秦聿德一伙,可是包括了柳将军?”
姜晚池:“正是。”
宁梓玉说:“那么柳将军没道理会对王爷动手,他可不敢犯下这样的大罪。”
姜晚池索性把事情都一股脑说了:“我先前也这么认为,然而这次,他们下的这盘棋,非同一般。”
“他们事先已在我府中放了伪造的证物,待秦聿德的人到了坠星崖,假装成盗匪,将会与我爹有一番刀剑交缠,然后劫走军需用品。”
“我爹自然寡不敌众,军需用品落入他们手中,待我爹请求朝廷支援时,京城这边便会有人举报我爹与盗匪勾结,里应外合策划这出盗劫事件,只要在我府中搜出证物,平西侯府便会沦陷。”
“而我爹远在坠星崖,收到消息时,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劫持邢越人质,要么负罪逃跑,不管是哪个选择,他都摘不干净,秦聿德最希望他有第三个选择,那便是主动回京城来交代,只要他回京城,不说平反,整个平西侯府只会一夜之间被下罪问斩。”
姜晚池沉着声音继续道:“秦聿德与柳将军固然不会伤害邢越,但他们会让他暂时管不了我爹的事,也许是给他投药,也许是先将他弄晕,之后再加插个劫持王爷的罪名给我爹,那实在再容易不过。”
“而邢越,以他的脾气,要是无所警觉的话,最多也就一点皮外伤;怕只怕他察觉之后,会为了救我爹而硬碰硬,一旦动起刀剑来,秦聿德还会顾及他吗?横竖都有我爹这个替死鬼了。”
严世伦、宁梓玉跟季恒听罢,险些气得直接提刀去将秦聿德这老家伙的头给切了。诚如姜大小姐所说,这盘棋大得吓人,一旦让秦聿德成事,不光平西侯府沦陷,王爷也会有性命之虞。
姜晚池刚看到那封信时,也和他们一样的反应,此时倒是平静下来了。
“我怕时间来不及,如今只能请几位拖一下秦聿德的人,等我们的消息传到了我爹与邢越那里,事情就好办多了。”
严世伦见姜晚池临危不惧,心想她必定有了对策,直接就问她:“姜大小姐想怎么做?”
姜晚池眼神变了,“我的方法很简单,我想给他们来一招关门打狗。得严公子你们配合。”
她把方法一一与严世伦他们几个说了,待他们几个听完,不得不叹一声,惹谁都不能惹女人,特别是姜大小姐。这招也太狠了。
严世伦响应她说:“那咱们几个这就派人去拖着秦聿德的人。”
姜晚池点头,“有劳几位了。这次仰仗你们,我过意不去,报酬方面必定不会少。全当给兄弟们发个辛劳费。若是赶不回来过年,我会再给他们的家属发过节钱。”
这还是严世伦、宁梓玉与季恒第一次听到一个女人这般豪气。相比之下,更显得他们思虑不够周全,他们突然就明白过来,人姜大小姐难怪做一行赚一行,真真是没有一个银子是白赚的。
这一宿注定无眠。
严世伦他们都派了底下得力的人,终于在天亮时分追赶到秦聿德的人。不过他们得了吩咐,做得极其小心。
秦聿德的人走的是水路,他们便特意在船上放了熏香,秦聿德的人哪怕再小心,测过了食物,查过了船上的各个角落,又哪里料到还有熏香这一物。半个时辰后,个个都头昏脑胀,连船夫都手脚发软。
领头的亲自去查找一番,还是没查到可疑之处,大地说这种时节上船,极易感染风寒,且水路湿气又重,难免导致水土不服,于是只能停靠休整半日再出发。
正好是这半日,姜晚池调遣的那批侍卫,已然从陆路超过了秦聿德的人。消息发回姜晚池手上时,她终于能放下心来。
她匆匆又去与严世伦他们几个汇合,让他们可以出发去坠星崖了,秦聿德的人可以交给她了。
严世伦、宁梓玉与季恒只觉头皮一麻,替那些人可怜,落在姜大小姐的手上,呵呵了,恐怖。
姜晚池与他们说:“秦聿德这只老狐狸,十分狡猾难缠,休整半日还不算什么,怕他后面起疑心,还有劳各位时不时给他传个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消息,让他知道,他的人一直走在我爹与王爷之前,必定能如期到达坠星崖。”
严世伦:“哦,正经得不能再正经!”
宁梓玉:“这种正经消息,咱们最会传了。”
季恒:“咱们都是正经人士。”
姜晚池:“……”她就说了一句,他们至于这么“正经”吗?
反正有了这几位的相助,她的计划应该算是成功了三分之一,等他们的人全都到了坠星崖,那就是成功了一半。而最后的一半,就看临场发挥了。
希望她爹和邢越能快点收到她传的信儿,警惕起来。她不必他们分心,只要他们都平平安安地迈过这一关卡就好。
姜晚池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告辞了严世伦他们,就回府去了。
严世伦忽而感慨:“兄弟们,咱们嫂子,好像一个能顶咱们三个。”
宁梓玉飞过来一个眼神,“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季恒对这感觉深有体会,“别问我,问就是早在飞仙楼被青云台处处压制那会儿,我就后悔了,灰常的后悔。”
呃……
严世伦跟宁梓玉都笑话他:“你那点银子至于吗?”
季恒差点内牛满面,“我那点银子是不至于,可人家连那点银子都未必出得起,却挣回了十倍百倍之多。搁你们,你们怎么想?”
就,离谱!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严世伦收回思绪,“哎,之前还觉得嫂子配不上王爷,这么看,王爷都有点高攀了。”
宁梓玉附和:“可不是,谁还能配得起姜大小姐!”
季恒:“你们莫不是想死?赶紧干活,别想了,想也不是你们的。”
几个人分头行事,传正经消息的传正经消息,还有督促底下的人尽快赶至坠星崖,更有打通沿路关卡,好实施最大便捷的。
而姜晚池睡了一觉醒来,召来赵隐,问秦聿德的人可是又重新上路了,赵隐说是,他们休整半日后,还加快了速度。
姜晚池冷笑,还在做提前赶到坠星崖给她爹使绊子的美梦呢?得,让他们也经历经历,什么叫半路遇上劫匪。
“阿隐,这几日你也跟着他们,到了入夜,最好是三更时分,你带几个人给他们弄点动静。动静不必弄得太大,隔一会儿来几下,如此来个三四日,你便回来。”
“是。”
待赵隐也追上了秦聿德的人那一行,蛰伏在他们的周围,然后按照姜晚池的吩咐,每到入夜,就东击一下,西敲一下,水花时大时小,时有时无,搞得秦聿德的人疑神疑鬼,一开始以为是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后船上全员戒备,怕是遇上了水匪。
如此几夜之后,他们白日加紧船速赶路,到了夜里又屡屡提防着水匪来犯,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好些人就乏得眼睛都睁不开来。
领头的也是在强撑,出发前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哪里会想到竟处处是难关,这水路还不比陆路,咬牙撑是撑不住的,再不让弟兄们缓一下,恐怕没赶到坠星崖,他们就成了坠水里的鬼了。xiumb.com
不得已他给丞相汇报了消息,得休整一日。
只是这消息一出了他们的船就被拦截了,很快他们得了丞相的回复,可。
这正儿八经的消息可是出自严世伦几个之手。自然,传到秦聿德那里的消息,就不是休整了,而是已经赶路赶到了某个地方,越来越接近坠星崖。
秦聿德看到这样的消息,无疑是心中窃喜的。却不知道,这才开局呢,就被人掌握了先机。
姜晚池一边顾着她爹那边的情况,还得照看府中上下,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她总在想,要是这一劫过去,她得好好给自己放个假歇息歇息,特么的斗来斗去真不是人干的事,累死了都。
真想让她爹赶紧回来,然后姨娘生完孩子接手府中的大小事,如此她就又能过上咸鱼一般自由的日子了。
所幸,到了第七日,终于又传回了消息,她遣去的那批侍卫,总算与邢越汇合,这也就意味着,她爹拿到了她写的信,也知道了秦聿德欲在坠星崖生事的阴谋。
她在信中已写明,让她爹与邢越换道而行,千万要避开坠星崖。她已安排好,遣去的这批侍卫会守在坠星崖,到时与严世伦他们的人马汇合,里应外合,各自埋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秦聿德的人一到,多路包抄,关门打狗,瓮中捉鳖。
此时离坠星崖还有三四日路程的河川县,邢越眉头紧蹙,神色狠厉。当他留给姜晚池的侍卫出现在他眼前,他便知道将有大事。
果然,侍卫禀报,姜大小姐连夜使了玉佩将他们调遣来,一则是给王爷和侯爷传重要消息,二则是加派人手护卫王爷。
邢越却更担心远在京城的姜晚池。她把人手都调来与他,她那边要有个什么事怎么办?
她不止连夜去了楚王府作安排,甚至去找了严世伦他们,还部署了后面所有的事,他很难去想象,她一个人是怎么顶着这些负荷,连夜奔走的。
邢越心情沉重,不由跟姜卫说:“秦聿德一伙,欲在坠星崖生事,事态紧急,难为姜大小姐在短时间里想出这些对策来。侯爷,是我思虑不周,让她累着了。”
姜卫又何尝不心疼他家晚池,一个女儿家,本该在家里人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过活,哪怕嫁了人也该是相夫教子,可他家晚池却屡屡面对凶险,但凡少些精神都要被算计得逞,他这当爹的,有跟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又很为他家晚池自豪,不是一般的女子都能如此顾全大局,比之男子毫不逊色,他家女儿巾帼不让须眉。
姜卫捏紧了晚池亲手写给他的信,里头嘱咐他一定要绕过坠星崖,保护好自己,字迹潦草可见她有多担心,害怕赶不及将信送到他手里。
他叹息道:“既晚池已作安排,那就请王爷与我一道,按照晚池所言去做,勿要辜负她一番安排。”
邢越百般滋味在心头,他只知道他很想姜晚池,很想见到她,离她越远,思念越烈,就快要将他吞噬。
就冲她连夜营救这一条,他就恨不得马上回京见她。
情绪翻涌,邢越突地撩袍下跪在姜卫面前。
姜卫一惊,双手扶他,“王爷这是作甚?”
邢越不肯起,态度诚挚虔虔,“求侯爷答允,让姜大小姐嫁与我为妃。邢越在此起誓,此生不负姜晚池。若有违背,天诛地灭,永绝子孙。”
姜卫心中骇然,差点说不出话来。不是不知道邢越的心意,然则此事还得看晚池的意愿,晚池要是不愿,他断不会强迫于她。
“王爷快快请起,此事勿要再提。王爷也知晚池个性,她自由惯了的,无拘无束,不喜别个将意愿强加于她。而我也答应她,婚事全由她自己作主。你要娶她,不该求我,而是让她答允。”
邢越一阵挫败,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不死心,心存侥幸,万一她就听了她爹的话呢?
难不成姜晚池手上的红绳,另一头真的不是系在他的手里?让他这般求而不得。可他越来越难克制,他会忍不住想行使王爷的权利,将她变成自己的。
此次落鸦州一行,也是他想让自己沉淀的修行。若这一趟他还是没办法遏制想得到她的心,那么他将不再忍着自己。
邢越如是对自己说。
很快就要到坠星崖,只要历过这一关卡,后面的便是坦途,归期也就变得明朗。可他此时已然想调头回去,紧紧地把姜晚池护在怀里,不许任何人伤她,不让她为任何事担惊受怕,她只要好好在他身旁就够了。
邢越缓缓起身,认真地与姜卫道:“侯爷,回京后我会再求娶姜大小姐,希望侯爷也给我机会,我会做到事事以她为先。”
姜卫可不敢给任何承诺,他家晚池凶起来也很要人命的,伤不起伤不起。
“王爷,咱们可先解决了这次的危机,再谈其他。”
邢越恢复了理智,“好。”他又亲手写了回信,召人来,给姜晚池送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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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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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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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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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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