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设动作法,桃木剑上贴着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姜晚池静静地看着他演,这点招式,也好意思说他是道士,放他娘的狗屁。要不要她来教教他,那剑怎么个耍法才叫作法。
那老头儿意思意思搞了一通,便跪下说:“老天在上,若贫道有半句假话,就……”
话未说完,姜晚池抢了他的桃木剑,对天而指,“信女姜晚池,求老天作证,若有半句假话,肠穿肚烂,断子绝孙。”
话音落,她一剑挥向那老头儿,“你若对神明说谎,必定肠穿肚烂,断子绝孙。”
那老头儿被这一剑吓个半死,剑尖都快刺到他心口了,好个凶狠的贱人。
姜晚池两指一捏,将符纸搁在器皿中烧了,很快见灰,她又一气呵成将烟灰倒在两杯酒里。
“来,喝下这老天作证的酒,很快便知谁的话是真的。”
老头儿瞪着眼望那杯酒,这法事她竟作得比他还熟练,到底是师从的哪门哪派,手法如此之娴熟,只怕他是遇到比自己还要厉害的对手了。
姜晚池酒杯推过去,“如何,你不敢喝吗?”
老头儿咽了咽口水,但见她抄起杯子,仰头喝下杯中的酒,还将杯子反过来,告诉他一滴不剩。
眼看侯爷已经拧紧了眉往他这边瞧,老头儿不好再磨蹭,他就不信了,不就一杯掺了符灰的酒,她喝得,他也喝得,再说平常诓人的时候也喝了不少,能有什么事。
老头儿也一口喝了下去。
姜晚池心底暗笑,个老不死的,看你这次还不死?
老头儿很快就觉得身上不妥,肚子先是咕咕响,像有风似的,然后一阵阵的闷痛,如同被擂。
姜晚池见他额上滴汗,大喊道:“道士,你开始肠痛了吗?我听说肠穿肚烂之前,先是如有风灌进肚里,待肚子胀得不能再胀,一声爆开,是谓肠穿……”
老头儿面色如纸。
姜晚池又继续补刀,“肠穿肚烂毕竟还要些时候,但这断子绝孙,可就是当场的事儿,你真的如此有把握,你的子孙没事吗?”
老头儿不知是怕的,还是痛的,捂住肚子一声嚎叫,拔腿匆匆跑了,连放在坛上那张所谓的他写的时辰八字都忘了。
姜卫亲眼目睹这一出,气得七窍生烟,“来人,把那老不死抓回来,打进地牢。”
姜晚池拿起那张时辰八字,交给姜卫,“爹,这纸看起来陈旧,实则用些草灰来调,要多旧都能造出来,还有这字迹,说是一个月前都无人信,更何况十几年前。”
姜卫心潮久久未平复,恰此时,有个煞笔却以为有热闹可看,非跑了过来。
姜伯孺听说爹要对那乡野贱货用家法,早就想过来看,奈何他娘拉住他,不让他过来。
又听说现场作法,他就更好奇了,那乡野贱货定然是把爹惹得够呛,若不然,爹怎么会让道士当场给她这克星作法呢。
无论如何,他都要过来看这贱货的惨状。一想到姜晚池这贱货,被爹的棍子抽得满身是血,再被道士的桃木剑刺得狼狈不堪,他就迫不及待想看。
总算骗过了他娘和他姐,他跑了过来。
姜伯孺还以为作法刚开始呢,指着姜晚池道:“你这克星,想害我们全家去死吗?万一让楚王府知道你的八字克夫克子,我们侯府所有人都要给你陪葬,日后我姐姐的婚事会遭人嫌弃,我也必定被人看轻,整个侯府都会被人耻笑,永远抬不起头来。”
姜卫面色发寒,“你住口!”
姜伯孺却当他爹是对姜晚池生气,犹自不知死活地说:“爹,如今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让我二姐姐嫁给楚王。我二姐姐人品和才华都没得挑,配楚王那是天造地设,只须寻个慎重的说法,说大姐姐她病了不能嫁给楚王,如此楚王府也不知她的八字是假的,怪罪不了我们。”
姜晚池想笑出声,挺好的,猪猪男孩每一次的出现,都能给她带来欢乐。她都不忍心让他死得太难看了。
“四弟弟,你当楚王府是什么地方,你想瞒着就瞒着?你当楚王真的把你这小舅子看在眼里了,由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不这样,你去当这个中间人,把这事给圆回来?”
姜伯孺说:“我可以的,只要爹给我这个机会,我必定办好这事。”
姜卫忍无可忍,一个巴掌扫过去,直把姜伯孺打得脸都肿起来。
“小小年纪,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的老师没教你?去佛堂跪着,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爹。”
姜伯孺不敢相信,被打的人是他自己,整个人都懵了,“爹?伯孺说的全都是为咱们侯府好啊。大姐姐就是个灾星,爹你就不怕她会克你吗?”
这话简直是大不敬。
姜卫冷笑,“你大姐姐不会克我,倒是你,将我克得恨不得没有你这儿子。看来你平日根本不学好,我若不教教你,早晚会给侯府惹事。”
他重新握上那家法棍子,一棍往姜伯孺的腿上敲打过去。
姜伯孺哪里受得了这一棍,一下跪倒在地上,“爹,伯孺错了,伯孺错了,再也不敢了。”
姜卫心里还在气愤,又一棍打在他的手臂上,这下他连话都说不出口了,脸上血色都没了。
姜卫丢下棍子,“丢去他娘那儿,近日别再让他来我面前。”琇書蛧
“是。”
姜晚池冷眼看着。老白莲和小白莲倒是会避嫌,她们都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没有往她面前凑。
但是这姜伯孺可就惨了,他还是个新手村,丝毫不知道他娘和他姐是什么样的玩家。
是以,这两棍,就当是替他娘和他姐受着吧。老白莲要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两棍,不知会不会心疼至死。
这可比抽在老白莲自己身上更疼呢。
虽然还不解气,但是,好歹她也没输。
姜晚池施施然离去。
自然,第二日姜卫让库房送上了许多补品,说是怕她受惊,给她补身用的。
姜晚池让落梅去打听抚琴轩那边的情况,落梅说昨夜冯姨娘哭了一夜,听说眼睛肿成了胡桃样。
那四少爷被侯爷抽了两棍之后,好像傻了似的,受了惊厥,时不时大嚎一声,二小姐正忙着让大夫给他看治。
姜晚池打了个呵欠,也不枉她昨儿个花那么多精力演的那一出了。
那个老头儿喝的那杯酒,实则是掺了胭脂粉的,那是她买给姨娘和云染的胭脂,抠在了指甲,混进酒里,喝了肚子不痛才怪。
她自己喝的那杯,只是酒,没掺过符灰的,哪会有什么事。
接下来也该兑现一下,跟白斩鸡定下的那个盟约了。原本还想找个好机会,没想到昨晚那一出来得这么突然,是以眼前就是个机会。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个绝妙的安排。
“云染,你有空闲吗?我昨儿个买了吃的,咱们给仲孺带过去?”
云染说好,姐妹俩便带着糕点去了阮姨娘的院子。
姜晚池让云染跟仲孺一块吃,自己则进了阮姨娘的房间。
“姨娘,你看看这个胭脂喜不喜欢?”
阮姨娘不好意思拿,姜晚池小声说:“姨娘,快上妆,去陪我爹练字,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
阮姨娘脸红,之后被姜晚池硬推出门。
嘿嘿,快叫她小红娘啊,她最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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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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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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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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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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