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蹲跪在床边的巴尔。
短暂的茫然过后,那些惹火的画面,在楚怜的脑海中一幕接一幕地浮现而出。
脸瞬间爆红。
在看清巴尔仍旧苍白的面色后,旖旎的心思尽数被关切取代:“你身体怎么样?还好吗?找个椅子坐下来啊。”
巴尔定定地看着楚怜:“您就不好奇,我到底是什么人么?还是说……”顿了顿,弯起唇角,“您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这才刚醒过来,意识都还没完全回笼,就遭遇巴尔的灵魂发问,楚怜简直猝不及防,一脸懵地回看着巴尔。
但也只是面上一脸懵。
她的心理素质,被自己这位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爱人千锤百炼,可谓彪悍至极。
越是这样紧急的时刻,她就越冷静,心思也转得更快。
如果说和这家伙打了这几辈子的交道,她最大的心得体会是什么,那必然是——永远都不要对他撒谎!也永远都不要对他说真话!
看似矛盾,实则并不矛盾。
面对他的质疑,半真半假的回应,才是正解!
譬如在上一个试炼世界,她要是对他全盘托出,把系统、清道夫、神魂那些都提溜出来,太完整了,他反而会起疑。而一个模棱两可的前世恋人之说,他的接受程度就要高得多。
他会自己去补足她留白的地方。然后在他的概念中,就是经由他自己思考,推敲出的完整答案。
就,怎么说呢……
虽然她是很爱他没错,但也不得不公正地说一句,这货是真的太难伺候了!
有记忆的时候还稍微强点,这没记忆的时候,真能磨死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头一天还……睡会儿觉的功夫,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又琢磨出了些啥七的八的,蹲这儿皮笑肉不笑。
想来估计就是因为她这一醒来,看到他的反应太过镇静平常,才勾动了他的疑心。
也是,且不谈一个几乎被失控的吸血鬼吸干的人,除了脸色有些苍白,还能安然无恙地蹲跪在地上,身形都不带晃的,是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光是昨天他抱着她飞速掠至树林,就已远超正常人类的范畴。
更何况,他的血,还差点烧穿她的血管。
昨晚她的反应还能用饿晕了头、神志不清来解释。
今天睁开眼再看到他,她应该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恐惧。
但她表现得太淡定,太理所当然了。
除非她一早就知道他不简单,才能说得通。
可她不能承认。因为一旦她承认了,那么昨天她的一系列行为,就都成了不怀好意地逼他暴露真实身份。
哎。
怪她自己,色令智昏。醒过来光顾着回想少儿不宜的事了……
话说这家伙怎么就一点儿都不昏呢?
趁着这股幽怨劲儿,楚怜对上巴尔清明的目光,淡淡地反问:“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巴尔微怔。
楚怜:“无论你到底是什么人,或者,是不是人,你陪伴我的这三年,从未伤害过我。”顶多也就是卖了根能弄死她的木钉给她前男友……嗯,不算直接伤害吧。
“那么,你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她轻飘飘地问。
从始至终,她其实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可一字一句,又都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她并没有撒谎。
但也没有说真话。
巴尔盯着楚怜的眉眼看了会儿。
“您想知道么?”
听到巴尔的新问题,楚怜悄摸摸地松了一口气。
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判定她对他的真实身份并不知情。
“你想说吗?”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是她摸索出的一种最为安全稳妥的沟通方式。
巴尔笑了笑,牵起楚怜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近乎虔诚的一吻。
“等您想知道的时候。”
这一手太极打得,怕不是去遥远的东方进修过。
楚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对着巴尔浅浅一笑。
巴尔看着楚怜的笑容,眼神逐渐变得痴迷。
楚怜被他看得脸红耳热,脑中复又浮现出树林中那些旖旎的画面。
她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别的记忆是忘得一干二净,某些技巧什么的,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就特么……
……还挺会选择性记忆的。
可惜没来得及进入正题,这家伙就把她扔一边,嗖地一下跑没了影——十有八九是那个风衣刀疤男跟过来了。
解决完回来,也没再继续,抱起她就蹿回了古堡。
算起来,这种戛然而止的事,他已经干了十好几回了。有时候她都忍不了,他还能跟个没事人似的,该干嘛干嘛去。
这要不是有过实践的检验,她真怀疑他在某些方面存在一定的障碍,只不过为了保全自己作为男人的颜面,才故作克制,把“我不能”美化成“我不想”……
楚怜拽回飘远的思绪,借着脸红的机会,挑起话头:“昨晚我们……”没做完的事,咱还能继续吗?
当然,这只是她心里所想。她面上表现出的,是一副害羞得说不下去的清纯模样——感谢试炼世界里遇到过的那些白莲绿茶,丰富了她的演技。Χiυmъ.cοΜ
毕竟原主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十九岁少女,可不像她,跟他酿酿酱酱了不知道多少回,车技纯熟得不行。
某个按理说跟她车技一般纯熟的家伙,却因为失去记忆,成了根真·清纯的小青葱。
但这家伙清纯的显然只是身体,而非心灵。
“昨晚的事,您不必放在心上。”巴尔直直地看着她,目光里的深情和他说出口的话截然相反,“我只是您的奴仆。主人想怎么对自己的奴仆,都是主人的权利。”
这一招口是心非、以退为进,苏小荷来了都得拜师为敬!
楚怜一整个无语住。
她不信这家伙不知道他自己的血会对她产生什么……功效。昨晚她虽然大部分时候都在犯迷糊,但还是能隐约记得他在看到自己异状后的气定神闲,而且还故意引诱她!
现在可倒好,话里话外都是她把他给轻薄了不说,还不想负责。
他要是不换个发型,她还真不太想负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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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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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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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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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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