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躺下,就呼叫祝绅。
“又要开锁?”祝绅语带嘲讽。
楚怜幽幽地叹了口气。
祝绅默了一瞬:“真有事啊?”
“小绅,我怀疑沈昀有问题。”楚怜语气凝重。
祝绅:“他干什么了?”
“就是不知道啊。”楚怜又叹了口气。
祝绅发过来一串省略号。
楚怜:“他身上有一股腐臭味。”
祝绅“哦”了一声:“不爱洗澡是吧?做人,不讲卫生……这确实是个问题。”
楚怜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硕大的白眼。
祝绅敛起玩笑:“那个未星不是说过吗,聂子谦因为神魂受损严重,性情会有些缺陷。如果沈昀真是聂子谦,有点问题也是正常。不必过分担忧。再说了,聂子谦那家伙神魂完好无损的时候,性情缺陷就够大的了,整个就一行走的疯子,你不也爱得不行吗?”
“你说谁是疯子呢?”楚怜瞪了一眼虚空,“别说只是性情有点缺陷了,就算小谦谦是个智障二傻子,我也一样爱他。”
祝绅呵呵两声:“那你管他有没有问题。”
“我是担心他会把自己作死。”回想起过往种种,楚怜叹出第三口气。这口气叹得特别长。
祝绅沉吟半晌,然后开口道:“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抽个空来一趟,跟着他,看看他在搞什么鬼。”通过中枢,祝绅只能看到楚怜视野范围内发生的事。
楚怜等的就是祝绅这句话,当下气也不叹了,人也不颓了,被子一盖,转瞬呼呼大睡。
祝绅:“……”
*
来到沈昀家的第二天,楚怜起了个大早,奔向厨房,热火朝天地准备早餐——没有找祝绅要“厨神技能卡”,真正纯手工制作。
就很有诚意。
结果沈昀看都没有看一眼,拄着拐杖就走了。
楚怜连忙追上去:“吃点东西再走啊。”
沈昀头也未回:“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楚小姐以后也别费心了。”
看着被关上的大门,楚怜撇了撇嘴,耷拉着脑袋走回餐厅,叉起盘子里的煎蛋,咬下一大口。
吃饱了才有力气追人!
她又咬下一大口。
桌上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上就一个字:爸。
楚怜正憋闷,当即毫不犹豫地接起了电话。
“你还有脸接电话?”楚父一开口就是要把天聊死的节奏。
楚怜一边嚼着煎蛋,一边回呛道:“接电话用的是手,又不是脸。”
楚父显然没料到一向任他打骂的软弱女儿居然会拿话怼他,足足愣了六七秒才反应过来,随即破口大骂道:“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还敢这么跟我说话!我花钱供你吃供你穿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知不知道你是撞了多大的好运,才能被陆二少看上?人家有钱有势有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你这样的,不多花点心思,使点手段,怎么留得住人!现在好了,被人扫地出门!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
楚父喷出第一个字,楚怜就拿远了听筒。等楚父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才贴回耳边,冷冷道:“你说完了么?”
楚父又是一愣。
这次,不等楚父反应过来,楚怜就接着道:“你要脸面这个事,隐藏得实在是太深了,肉眼看根本看不出来。你不提前先告诉我一声,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既然你都已经知道我被陆景云扫地出门了,你还跟我打电话干嘛呢?难不成是想到我没地方住了,喊我回家?哦对,差点忘了,我在家里,压根儿就没有自己的房间呢。”
“你要是有本事留住陆二少,我们家什么样的房子住不了,还会差你一个房间?自己没点用,还反过头来怨起家里来了!我真是养了只白眼狼!”楚父的音量之大,足以掀翻房顶。
楚怜没来得及躲开,耳膜被结结实实地震了一下,嗡嗡的,登时心头火起:“你也别在那儿弯弯绕绕,想些有的没的了。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陆景云一分钱的分手费都没给我。他那张副卡,我也已经还给了他。我现在身上,一点儿油水也榨不出来。你们有这功夫跟我在这儿空耗,不如趁着自己还有手有脚,找份正经工作,别把自己活活饿死了。我是没钱替你们收尸的,现在死人住的墓地比活人住的房子还贵,像我这种没用的赔钱货可负担不起。”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Χiυmъ.cοΜ
然后继续吃早餐。
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这是做人的第一要义!
刚把煎蛋吃完,拿起三明治,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次换成原主那个专心坑姐二十年的亲弟了。
尽管知道来者不善,楚怜还是接起了电话。
和楚父不同,楚弟打的是感情牌:“姐,你还好吗?爸这人,你也知道的,脾气一上来,说的其实都不是他的真心话。他也是心疼你。那姓陆的真不是个东西,这么欺负你!姐,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人善被人欺,该你应得的,就得去争取。那种薄情寡义的王八蛋,才不会觉得你伟大,只会越发轻贱你!”
楚弟这一番话说下来,乍一听,处处都是在为自己的亲姐姐考虑,同仇敌忾,百般维护。
今时今地,要是换成原主接这通电话,保不齐又要心软。
这么多年来,原主之所以心甘情愿地被这极品一家人吸血,绝大部分原因,都是被她这个亲弟套路的。甚至到死,原主都觉得自己这一走,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弟弟。
只能说,原主太过渴望亲情了,才会被她弟玩的这一套拿捏得死死的。
如今,斯人已逝,现在接这通电话的人,是她楚怜。
这一家子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这个局外人,看得可比原主清楚得多。
端起杯子,喝了口温牛奶,润了润嗓子,慢悠悠道:“什么是该我应得的?钱吗?争取回来以后呢?都给你吗?楚波,你要真这么替我鸣不平,那你就去找陆景云干一架呗?”
“姐……”楚波被噎住。
“怎么,不敢啊?”楚怜嗤笑一声,“也是,从小到大,你一直都是个只会躲在姐姐背后的怂包。小时候被人欺负了,把姐姐推出去帮你把人都挡着,自己脚底抹油,一溜烟地往家跑。长大了,名牌球鞋、最新款的手机、女朋友都还没谈着就急吼吼要买的婚房……哪一样,不是手一伸,找姐姐要?你知道吗,楚波,那个对你有求必应的好姐姐,已经死了。从今以后,你的人生,你自己负责。如果你还要继续指望我,我会让你绝望的。”
“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是你唯一的弟……”
充满惊惧的声音,被楚怜一把掐断。
打开通讯录,找出这宛如吸血鬼般的一家三口,一个接一个拉黑。
放下手机,得到宣泄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自从确认沈昀就是聂子谦后,她一味沉浸在自己的激动和喜悦之中,完全忽略了对方的感受。
这样下去,她唤醒的恐怕不是沈昀对她的爱,而是对她的杀意了……
要记住,他现在是沈昀,不是她的小谦谦。
得把他当成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展开攻略。
攻略的第一步,就从改变自身开始吧。
原主这副山寨版苏小荷的打扮,是时候彻底粉碎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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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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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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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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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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