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楚怜一直被聂子谦稳稳抱在怀里,没有半刻分离。
全部收拾妥当后,聂子谦唤来乳娘,给楚怜喂奶。
楚怜内心是拒绝的。
她毕竟是一个二三十岁的成年女性,要她去吸另一个女人的那啥,简直尴尬又诡异。
但不吃奶她会饿死。
两相一权衡,楚怜果断舍弃了节操。
吸到第一口奶的时候,楚怜心里还有点膈应。吸到第二口,她的眼睛就亮了。等吸到第三口,她已欲罢不能。
楚怜吃得停不下来,乳娘也不没胆子让她停下来,由着她吃了个撑。
于是,当聂子谦从乳娘手中接回楚怜,这么小小地一颠簸,楚怜就胃里一翻,结结实实地吐了聂子谦一胸口的奶。
聂子谦:“……”
楚怜:“……”
怎么办,会不会被一把扔到地上摔死……
楚怜胆战心惊地偷瞄聂子谦。
聂子谦的脸上风云变幻,最终定格成了阴鸷。
他抱着楚怜,眯起长眸看向乳娘。
乳娘自楚怜吐出第一口奶,便吓得跪伏在了地上,瑟瑟发抖。
“受何人指使,谋害公主?”聂子谦的语气冷得直往下掉冰碴。
乳娘颤声道:“公主殿下这是奶吃太多了,身子受不住才……”
聂子谦面色一沉:“知道公主殿下身子受不住,还让她吃这么多?”
乳娘仰起惨白的脸:“奴婢绝不敢谋害公主殿下!望聂公公明察!”
聂子谦阴狠一笑:“敢与不敢,察过便知。来人,把这乳娘押到镇抚司狱,细细审问。”
在用刑方面,镇抚司狱最是残酷。为数不多能活着出来的,命也去了大半条,落下一堆病根,余生都过得生不如死。
乳娘声嘶力竭的喊冤叫屈声,响彻整个永乐宫。
聂子谦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拖走的乳娘,眼底一片漠然,如看蝼蚁,如看草芥。
楚怜万万没想到,就因为她一时贪嘴喝撑了奶,竟然害得一个大活人要被关进监牢严刑拷打。
愧疚,恐惧,困惑……楚怜的心中登时盈满复杂的情绪。
眼见乳娘就要被拖出殿门,楚怜急得打起了奶嗝。www.xiumb.com
聂子谦低头看向怀里的楚怜,眼中覆着一层薄薄的愠怒,似乎是在为楚怜不知节制的贪嘴而生气。
但还是空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拍打楚怜的背心。
和刚刚面对乳娘时完全判若两人。
楚怜一心惦记着乳娘即将面临的可怖遭遇,忘了自己是个还不会说话的奶娃娃,着急忙慌地一通解释,话一出口,尽数转换成了一连串奶声奶气的咿咿呀呀。
听到自己发出的小奶音,楚怜绝望地闭上了嘴。
聂子谦先是愣了愣,继而抿紧了唇,仿佛在强忍笑意。
生着闷气的楚怜没能注意到聂子谦的细微表情。
她望着乳娘消失的方向,愁得不行。
聂子谦自言自语般地低喃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这便是宫墙内的生存之道。”
楚怜闻言一怔。
聂子谦这是在跟她解释?
楚怜惊讶地将视线移向聂子谦。
聂子谦头微仰,遥望着天边。
那话是他对他自己暴虐行径的解释,或者说是……自我安慰吧。
楚怜无声叹息。
*
聂子谦给楚怜换了个新乳娘。
楚怜再不敢贪嘴,喝到差不多七分饱就自觉打住,生怕又累人受过。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到了晚上。
在几名婢女尽心尽力的服侍下,楚怜洗了个极爽利的热水澡。
刚穿好衣物,聂子谦就绕过屏风,又将她抱了过去。
说起来,今天一整日,她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聂子谦的怀抱。
聂子谦好赖也是个掌事太监,按理说应该忙得很才对,没想到这么闲。
还是说他现在的工作内容就是十二时辰不离身地监管她这个公主?
不离身也好,方便培养感情。
养成系的感情基础更夯实。
楚怜窝在聂子谦臂弯里悠悠地想。
一天下来,她已然非常习惯聂子谦的怀抱,还摸索到了最佳位置,既稳当又舒适。
聂子谦这人性子虽然阴冷,怀抱倒是还挺温暖,寒冬腊月的,她一点儿都没觉得冷过。
聂子谦抱着楚怜缓步走向床榻。
之前的被衾褥子连带落灰一齐都被替换掉了,新的被衾褥子一看就舒服又软和。
聂子谦小心翼翼地将楚怜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细心地掖好被角。
楚怜眨巴着眼睛看着聂子谦,有点难以把此时此刻这个温柔似水的聂子谦,和白天那个阴鸷狠辣的聂公公联系到一块儿。
这家伙该不会人格分裂吧?
她是听说过,像太监这种特殊群体,绝大多数心理都不太健康,变个态什么的简直不要太家常便饭。
聂子谦要真是个人格分裂的变态……
……那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倒扣10000点积分的惩罚,就像一柄无情的利剑,虎视眈眈地高悬在她的头顶,等着让她的脑袋跟她的身体说拜拜。
楚怜正自顾自地神游物外,眼前忽地一黑——聂子谦把殿中的烛火熄得只剩下孤零零的一盏。
本就阴气弥漫的寝殿,在这盏微弱烛火明明灭灭的映照下,愈发瘆人。
就着烛光,聂子谦最后又检查了一遍四个被角,确认没有丝毫透风的缝隙后,转身便要离开。
楚怜连忙“咿呀”叫唤了一声。
聂子谦脚步一顿,回过身看向楚怜。
楚怜费了老鼻子的劲,终于抬起了自己肉乎乎的小胖手。
这一下被子也被弄开了。
聂子谦眉心微蹙,俯下身,正欲将楚怜的手抓回被窝,不料却被楚怜反握住了小拇指。
楚怜的手太小,堪堪只够包住聂子谦的小拇指。
聂子谦愕然了一瞬,反应过来后,也并无挣脱楚怜“钳制”的意思。
他看向楚怜黑葡萄似的双眸,目光里满是无声的询问。
楚怜力道虽小但态度坚定地拽了拽聂子谦的小拇指。
“害怕?”聂子谦会过了意。
楚怜很想点头,但她忍住了。
毕竟以她目前的知识文化水平,不可能听得懂聂子谦说的话。
她只能继续紧握着聂子谦的小拇指不放。
聂子谦了然。
他轻叹一声,坐在了榻边。
楚怜得意地为自己的沟通能力打了个一百分,勾着聂子谦的小拇指闭上了眼睛。
*
后半夜,楚怜猛然惊醒。
她好像似乎大概可能……尿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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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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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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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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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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