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在湖上,一阵阵清风徐来,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触目所及,晚霞映桥,烟笼柳暗,美如画卷。
等到菜开始上桌,恰逢银月升天,渔火满江,氛围简直浪漫到不行。
真是个适合求婚的好地方啊。
可惜这是古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的,哪来的求婚一说。
楚怜默默感慨,忍不住就轻轻叹了口气。
聂子谦正在给她掰扯八宝如意鸭,听到这声叹息,手下一顿,抬眸看向她:“夫人不爱吃鸭肉?”
楚怜瞄了眼金脆流油的鸭皮,喉头一滚,吞了口口水:“爱吃的爱吃的!”
“那夫人缘何叹气?”边问,边将扯下来的塞裹着八宝的大鸭腿放到楚怜碗中。
楚怜的注意力已经全集中到了大鸭腿上,本想多少矜持含蓄点,用筷子夹着吃,可这鸭皮实在太过滑腻,夹一下滑一下,滑得烦了,索性筷子一扔,撸起袖子,直接上手抓起,嗷呜就是一大口,连鸭肉带内陷全包进嘴里,鼓鼓囊囊一大团,小心翼翼地咀嚼了起来。
聂子谦看得后槽牙都疼。
见楚怜刚咽下去一点就欲开口说话,忙拦道:“不急,吃完再说。”说着,又替楚怜斟满一杯温茶,递到她手边,生怕她活活把自己噎死。
楚怜终于咽下最后一口,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趁着消化的空档,回答聂子谦的问题:“我叹气啊,是因为……”她心思一转,立马接道,“想到这景色虽美如画,可过了今晚,王爷就要去征战沙场。王爷不在,再好的美景,也没人陪我共赏了。”
这话既有发自内心的真情吐露,也有为了攻略聂子谦的假意逢迎,真假掺半,反倒更显真诚。
聂子谦直直地看入楚怜的眼,静默半晌,扯下另一只八宝鸭腿,学楚怜直接就着手,咬下七分满的一口,细细咀嚼。
差不离的动作,聂子谦做起来,就格外优雅,赏心悦目。
正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楚怜抿了抿自己满嘴的油,又低头瞥了眼自己满手的狼藉,心理顿时不平衡了。
一个舞刀弄枪的将军,天天整得这么风流倜傥的作甚!
感受到楚怜扔过来的眼刀,聂子谦以为是因为自己没有回应她刚刚的话,于是放下鸭腿,擦了擦嘴,对上她幽怨的眸子,倨傲一笑:“不过几个南蛮贼子罢了,司副将带兵都能尽数斩杀。若不是提防镇南王坐收渔利,何劳本王亲自出马。夫人安心,本王承诺,三日之内必凯旋。待本王归来,先陪夫人游尽这两广美景,吃尽这两广美食,再回帝京。夫人意下如何?”
三日之内必凯旋……
好狂。
有亿点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楚怜看着聂子谦,眸光晶亮如星。
“好。”她听到自己的语调都带上了笑意。
旋即又面色一紧,担忧地问:“那个镇南王,是不是很不好对付?”
辛辛苦苦打赢了敌人,结果转个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那也太悲催了。
聂子谦的面色显出几分古怪,垂下眼眸,避开楚怜的视线,不答反问道:“夫人觉得是镇南王厉害,还是修罗王厉害?”
送上门来的拍马屁机会,楚怜自然不会放过,当即一拍桌子,豪气冲云天:“这还用问?天上地下,谁堪与修罗王争锋?”
“那便是了。”聂子谦牵起唇角,“镇南王也是这么想的。”
楚怜有点懵。
聂子谦好像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可细一品,又好像什么都没回答。
就像是有意藏着掖着些什么似的。
楚怜狐疑地打量聂子谦。
聂子谦抬起眼眸,对着楚怜浅浅一笑,无比温柔地问:“这八宝如意鸭的味道,夫人可还喜欢?”
美色攻击。
明晃晃的美色攻击!
虽然卑鄙但……确实很有效。
楚怜整个人都麻酥酥的,脸热道:“挺喜欢的,味道很如意。”
聂子谦探过手,一脸宠溺地揉了揉楚怜的头。
楚怜正被聂子谦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搞得心头大震,就听他满是歉意道:“啊,这只手刚握了鸭腿,尚未来得及擦,夫人回去怕是得好好洗下头了。”
楚怜:“……”
我可以好好洗下你的狗头吗你这个狗男人!
看着楚怜一副快要喷火的模样,聂子谦忍住了笑意。
他握鸭腿的其实是另一只手。
但逗弄她着实有趣得紧。
他实在忍不住。
*
吃完这最后的晚餐,楚怜驳回了聂子谦乘轿的提议,领着聂子谦,慢慢悠悠地散步回府。
花前月下,正是给感情升温的好时机。
当然,前提是聂子谦不提他娘……
两个人离开繁华热闹的街道,步入静谧的小巷。
一盏盏昏黄的烛火照亮了两边的屋檐,行走其间,恍若一对寻常人家的小夫妻,有种说不出的平淡温馨之感。
眼见气氛到了位,楚怜心思又开始活络了起来。
是拉着聂子谦口头上说几句情话撩一撩好呢,还是奔放一点,踮起脚尖偷个吻,更能撩拨他的心?或者再生猛一点,直接把人摁墙上,强吻紧贴硬摸一键三连?
像聂子谦这种在外强势惯了的人,冷不丁地被人强势一把,应该会感觉分外刺激吧?“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这种?
可这毕竟是古代,自己要是真这么干了,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放荡,不守妇道什么的啊?
楚怜想着想着就陷入了纠结,直走到城主府邸门口,才猛然回过神。
一阵夜风拂过,从府邸院内伸出的杏花纷纷飘落,好似人间雪满头。
在北方没等到下雪,来了南方,反倒淋了一场“雪”。
楚怜看向飘落在聂子谦头肩上的杏花瓣,眼中蓦地一热。
模糊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逝。
她的耳畔响起巨大的轰鸣声,令她不堪忍受,抬起手捂住耳朵,想要屏蔽掉那轰鸣声,却是徒劳。
天旋地转中,似有一只小手,怯懦懦地轻扯她的裙摆。
“我再也不敢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稚嫩的嗓音穿过那巨大的轰鸣声,直抵她的灵魂深处。
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将她彻底淹没。m.xiumb.com
她疼得晕了过去。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一张焦急的脸映入她的眼眸。
“对不起……”
她含混嗫嚅着自己也不懂的话。
面颊微凉。
她竟然落泪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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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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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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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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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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