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聂神果真按时出现在片场,只是明显一夜未眠,脸色很差。
尤其是对上副导的时候,不仅脸色差,脾气也差。
众人好不容易熬完了上午场的戏,一个个登时都如蒙大赦,作鸟兽散。
聂子谦照例拿了两份盒饭,回到了楚怜的房车。
留下来照顾楚怜的随行医生见聂子谦回来,便识趣地下车离开。
经过聂子谦一整夜不眠不休的冷毛巾物理降温法,楚怜的烧已经彻底退了,只是头还有点晕乎,直愣愣地盯着聂子谦看了大半晌,才弯起唇角道:“戏拍完了?”
聂子谦走到床边坐下,伸出手探了探楚怜的额温,确认不烫了以后,才应道:“嗯,拍完了。”
离得近了,楚怜才注意到聂子谦浓重的黑眼圈,眨巴眨巴眼,问:“你该不会守了我一晚上吧?”
聂子谦没有接腔。
楚怜心头一动,冲他勾了勾手指,说:“额温用手测是测不准的,要用额头测才行。”
聂子谦看到了她眼里的狡黠,但还是依言照做,俯下身,用额头轻轻地抵住她的额头,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
楚怜微微仰起脸,轻啄了一下聂子谦近在咫尺的唇。
趁着聂子谦怔愣的功夫,她飞快地扯起被子,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聂子谦,说:“好了,离我远点吧,免得把感冒传给你了。”
聂子谦重新扯下她的被子,贴着她的唇,喑哑道:“我身体很好,不怕。”
话音未落,便已吻住楚怜有些泛干的唇瓣。
唇舌纠缠间,气氛逐渐失控。
也不知到底是谁先伸出的手,一件又一件的衣物被抛在了地上。xǐυmь.℃òm
灼热的呼吸,在彼此的身上游走,所经之处,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震颤。
楚怜的眸子早已盈满了湿漉漉的雾气,脸上更是一片情动的潮红。
她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手向下探去,看着聂子谦欲念翻涌的眼,难耐道:“医生说,发发汗,会好得更快。”
听到她用软糯甜腻的嗓音,说出满含暗示的话语,聂子谦的眼尾都红了,却仍强自忍耐,避开她的视线,伏在她细腻白嫩的肩头,沉重地喘息着。
箭在弦上,楚怜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那1000点积分,还是单纯想要得到聂子谦这个人,她咬了咬唇,柔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一个男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能隐忍不发,想来,也只能是因为害怕之后可能带来的麻烦。
唯有让他宽心,才能让他彻底放下最后的戒备。
她如是想。
不料她这句宽慰他的话一出,犹如当头一盆冰水,他整个身体瞬间冷了下去。
楚怜还沉浸在情欲之中,却见聂子谦撑起身子,面沉如水地走下床,背对着她穿上衣服,端起桌上的盒饭,走到车门口,停滞了一瞬,又折回来,沉默地替她掖好被子,又把地上她的衣服都捡起来,叠放在床脚,才转身离开。
上一秒还赤诚相待,缠绵悱恻,下一秒就穿上衣服走人,要不是没有真地做到最后一步,这急转直下的情景,简直就是拔那啥无情好吗!
楚怜躺在突然就空了一半的床上,望着车顶,疯狂思考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自己不该说最后那句话?
本来是想让他放宽心的话,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警醒了他?
应该不至于吧?自己那话说得挺情真意切的啊。
难道还是被他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
想到聂子谦的“读心术”,楚怜顿时感到无比心虚。
明明自己都跟自己说好了慢慢攻心,不要操之过急。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对上那个人,就总是情不自禁地心猿意马。好好的理智,轻而易举地荡然无存。
就像磁石一样,不受控制地想要贴近,贴近,再贴近……
这样强大的吸引力,她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感受到过。
她脑中蓦地灵光一闪——
上一个世界的隐藏任务,会不会也是他?!
*
回到自己房车的聂子谦,脸色阴沉得可怕。
事实再次证明,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只想得到他的身体而已。
她只想要肉体的欢愉。
也是,她一句喜欢,一句爱,都不曾对自己说过。
从头到尾,她都泾渭分明,清楚明了。
什么为了入戏谈恋爱,根本就是想做那肮脏龌龊的“剧组夫妻”!
如此随便,如此放浪。
亏得自己当初还信了她的鬼话。
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只对她有感觉,要不是自己午夜梦回全都是她……
是自己给了她这样羞辱自己的权利。
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答案——他渴求她,需要她,只有她,只能是她。
那就得到她。
永永远远地,得到她。
他握紧手中的刀片,鲜血滴落的一刹那,未能纾解的压抑,终于得到了释放。
*
经过了那一场无疾而终的情事后,楚怜和聂子谦的关系,一下降至冰点,仿佛回到了初遇时的状态。
楚怜是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显得太过激进,所以往后退了一步。而聂子谦在想什么,她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法从他那张只要一单独面对她,就变成扑克牌似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她也尝试过主动找聂子谦谈一谈,可聂子谦就跟开了天眼一样,总能提前预测到她的动向,精准地避开她,不给她一丝缓和气氛的机会。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强了他,又始乱终弃呢……
楚怜忿忿地想。
接下来的戏份,恰好都是温屿与妻子池宁貌合神离的日常,两个人几乎不用入戏,都能演得入木三分。
在这种极度不和谐的氛围下,《温柔的屿》终于迎来了它最后的一场戏。
从副导手上接过剧本——自从那天之后,聂子谦就不再与她有任何私下的互动,包括剧本,也恢复成了由副导给她,楚怜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翻开剧本,而是捏着这最后的剧本,暗自决定,明天拍完这最后一场戏,就算是围追堵截,也要逮住聂子谦。
因为他们的恋爱有效期,明天就要到期了。
她要申请延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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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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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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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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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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