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楚怜是被惊到了。
她咽下嘴里的饭菜,问:“一共有几场?”
聂子谦淡定道:“不多,7场。其中有2场是作为备选素材,今天拍得了就拍,拍不了随便挪到哪天再拍也行。”
为什么会拍不了?
因为嘴巴会肿得像香肠吗?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多场吻戏都集中到一天拍?
楚怜很是无语,但又不好说什么。导演怎么安排,演员怎么做。除非是遇到极度不合理的状况,不然随随便便就提出质疑,会被贴上难搞、耍大牌之类的标签。有些很看重演员素质的名导,就会避开身上有这种标签的演员。m.χIùmЬ.CǒM
早就养成的职业习惯,令楚怜只敢腹诽。
但聂子谦一向就跟会读心术似的,只略微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煞有介事地解释道:“除了2场作为备选素材的戏份,其余5场戏份,都是用的同一个置景,同一套妆造,所以集中到一起拍,效率更高。”
楚怜这才理解了一些。
这种情况确实普遍存在,影视剧的拍摄并不是按照成片所呈现出的时间线来拍的,而是以效率为主要考量,所以经常会出现某个演员上一场戏刚把自己的角色演死,下一场戏的时间轴又被拉回到死之前,又开始活蹦乱跳。
还有更考验演员情感收放把控力的,是男女主角刚在同一个场地,演完一场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补个妆的功夫,再回到同样的场地,两个人又演起了初相见的场面。可以说是非常分裂了。
就像现在,自己今天上午刚拍完发现温屿只是把池宁当替代品的虐心戏码,下午就又要退回到池宁还没发现真相之前,跟温屿甜蜜蜜地连亲7场……
不对!
楚怜脑中倏地精光一闪。
《温柔的屿》这个剧组,什么时候走过寻常路?
尤其是在涉及到剧情这块,她进组到现在,拿到的剧本,都是严格按照人物经历的时间轴顺序发放的,戏份也是跟着时间轴顺序在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这种次序颠倒的情况。
所以……
今天上午那些原本应该排在后面拍的戏,是聂子谦故意提到前面来的吧?
下午那些原本应该分散在时间轴里的吻戏,也是他故意集中到一起的吧?
一旦起了这样的疑心,很难按捺下去。
楚怜就忍不住对着聂子谦把心中的疑惑,直接都问了出来。
聂子谦默然了一瞬,不慌不忙地开口道:“看来你的脑子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空,偶尔还是能派上点用场。你猜得没错,确实都是我故意安排的。”他承认得极其坦然,就好像几分钟前的那些谎话都不是他编造的一样,心理素质简直赛高,“我的考量,说出来其实很简单,之所以不说,也只是为了避免可能会产生的尴尬。”
现在这样就不尴尬么……
楚怜在心里吐了个槽。
聂子谦继续面不改色道:“昨晚,我们忽然就成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我还从未有过和自己的女朋友对戏的经历,需要时间消化并缓冲一下这种崭新的关系。所以,第二天上午的戏,我都安排成了你的单人戏。至于为什么要把吻戏都集中到一起,则是考虑到你的需求。”
“需求”这个词太有歧义,楚怜听到的瞬间,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涌现出过往的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脸蹭地一下就红了,忙不迭地出声自证清白道:“我可没有需求!”
聂子谦饶有兴味地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窘状,挑眉道:“我说的需求,是指你昨晚提出要跟我谈恋爱的时候,给出的理由是为了找到甜甜的恋爱的感觉,好入戏。但你要知道,虽然我可以答应跟你恋爱,但‘甜甜的’恋爱,我要怎么给?后来我回到我的房车里,思索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在短时间内,集中式的亲密接触,可以令两个人的关系急速升温。有一档岛国的综艺,就是用的这种办法,让两个刚见面的陌生男女,很快就拥有了所谓甜蜜的感觉。”
岛国的综艺……
您确定您看的是能过审的那种综艺吗?
您从那种综艺里得到的灵感,真地不会太剑走偏锋吗?
楚怜被聂子谦的脑回路深深地惊艳到了。
不过一想到今早见到他的时候,那发青的眼圈,确实是没睡好。原来不是因为想到要跟自己谈恋爱,愁得睡不着觉,而是为了思考怎么满足自己的需求……啊呸!
没有需求!
不存在的!
聂子谦的读心术再次上线,嘴角一勾,故意问道:“你刚刚以为我说的需求,是什么需求?”
楚怜这次学乖了,选择了沉默。
在聂子谦面前,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被他嘲讽的风险。
见楚怜紧紧地抿着嘴,聂子谦轻笑一声,没有再继续逗弄她。
两个人安安静静,或者说平平安安地吃完了午饭。
但只是表面如此。
实际情况是,因为两个人都长着一双大长腿,房车内的空间本身就狭小,两个人的腿不可避免地紧挨在一起。
这样也就算了。
偏偏也不知聂子谦是有多动症,还是对这样的肢体接触有些不适,两条腿不停地挪来动去。
隔着并不算厚的布料,楚怜觉得自己的腿都快被他蹭出火来了,想躲又没处躲,想跟他说道一下吧,又……
不是很舍得。
尽管很羞耻,可不得不承认,对聂子谦的碰触,她内心深处其实是,咳,有那么一丢丢小小的渴求的。
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种渴求因何而起,又从何而来,硬要说出个一二三来的话,只能是本能。
聂子谦之于她的吸引力,是来自本能的反应。没有缘由,更没有道理。
而看似专注吃饭的聂子谦,余光一直在观察楚怜。
他每一次的挪动,也都是在试探她。
从她的表情,他分明看到了与他自己相似的心理状态——臣服于本能的“抗拒”,和忠于本能的贪恋。
在遇到她之前,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相信命运或缘分的人。
自从遇到了她,已经打破了太多他的“不会”。
他不会那样克制不住地对一个人说出一点都不温柔的话,无论是在公开的场合,还是私下的独处,都不会。
他不会那样关注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即便只是远远地隐没在人群中,他都还是能一眼发现她。
他不会因为一个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细微到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表情,而牵动他自己的情绪。
他不会对一个人有欲求。
他也不会故意提出什么“补偿”,更不会把拿自己女朋友的位置去兑现这个“补偿”的承诺。
这可是他的初恋。
他就这么把自己的初恋,给了一个叫楚怜的女人。
现在就连这种谐音梗,他都会忍不住生出一股宿命感。
可这个让他把自己的初恋作为补偿给她的女人,却只是为了入戏。
不公开,不负责。
他一定会让她后悔。
早晚有一天,她会哭着求自己留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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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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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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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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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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