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看到门口站着的楚怜,短暂地惊艳了一瞬,旋即昂起下巴,趾高气扬地问:“你哪位啊?”
看来原主离家的这三年,那对母女还真是不遗余力地抹杀了她的存在。
跟一个阿姨计较,未免也太有失身份。
楚怜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说:“我是谁,你去问问你家太太和小姐就知道了。”
阿姨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华贵,气场强大,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得罪得起的人,呵斥的话堵在嗓子眼,终究还是不敢往外蹦,侧过身,直接把楚怜请了进来。
穿过满是翠竹假石的老式庭院,楚怜跨进改造成新中式风格的前厅,无视阿姨的指引,直接坐上了主座。
她交叠起双腿,右手肘撑在红木桌上,支着下巴,斜睨向呆若木鸡的阿姨,悠然道:“把她们母女俩叫过来吧。”语气并不严厉,却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令人下意识地想要服从。
阿姨就一脸懵地服从了。m.xiumb.com
不多时,厅外就响起了一串透着怒意的脚步声。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你都敢放进来?当我们楚家是什么地方?结了这个月的工资就给我滚蛋!”
人未至,声先到。
摆明了是要让厅内的人听到,来个下马威。
却在转进前厅,看清主座上的人后,自己先被吓到了。
“楚、楚怜?”
楚怜瞥向来人,很快便和原主记忆中那张狐媚的脸对上了号。
这位现任楚太太,二十年养尊处优下来,添了几分丰腴,多了丝贵气,虽已年过半百,但风韵犹存。
只不过一开口,还是藏不住那一股骨子里的尖酸刻薄劲。
也难怪,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一心想着攀龙附凤改变命运。初中没读完就跑到镇上打工,给人洗脚的时候自以为搭上了大老板,未婚先孕逼了宫,嫁过去以后发现其实是个负债累累的酒鬼。于是带着儿子逃到了大城市,在一家酒店做保洁,趁着一次原主父亲酒醉攀上了关系,一跃飞升成了楚氏集团董事长秘书。乖顺地做了五年小三,终于盼到原主母亲车祸离世,一朝野鸡变凤凰,成了有名有份的楚太太。婚后又为楚父诞下一女,中年得子,备受宠爱。在原主残废又执意下嫁江家后,楚父开始培养她自己的儿子做楚氏集团继承人,从此更是风头无俩。
这么一看,原主这对母女,都是婚姻不幸的主。
不过细说起来,原主的母亲比原主更不幸。
原主的父亲原名张建国,早年不过是个司机,靠着一张抹了蜜的嘴,哄骗到了楚氏独女的真心,成功入赘楚氏,改名楚建国,从老岳丈手里接过了楚氏江山。熬到老岳丈归西后,楚建国就变了嘴脸,开始对原主母亲施行冷暴力。原主从小生活在无爱的环境,后来又被继母挤兑打压,渐渐也就养成了自卑隐忍的软性子。原本,楚建国对原主还算疼爱,但自从有了活泼可爱会逗人开心的小女儿后,对寡言少语又孤僻的原主就左右不顺眼。最后的父爱,也就是搬出楚氏,对江远程施压,逼得他娶了原主,之后便不闻不问,再也没了联系。
原主会选择自杀,楚建国的冷漠薄情,也功不可没。
只可惜,楚建国半年前已经病死了,楚怜有心想替原主教他做人,也没了机会。
那就退而求其次,教训教训这对鸠占鹊巢的母女吧。
“杨晓燕,”她直呼这位楚太太的本名,尾音刻意拖长,满是不屑的意味,“这间老宅子,住了二十年,还习惯么?”
杨晓燕的大半精力都落在了她的腿上,一双凤眼愣是被瞪得浑圆,听到楚怜的问话,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好不容易回过神,看向楚怜的脸,又被她脸上那副与往日决然不同的冷冽表情慑住,一瞬间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那个唯唯诺诺,只会忍气吞声的楚怜,什么时候敢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现在摆出这副样子,想来也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她稳了稳心神,端起女主人的姿态,用长辈跟晚辈讲话的语气,斥责道:“三年没信,一回来招呼也不打就登堂入室,现在还坐在主座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你以为你爸不在了,就没人管得了你,可以无法无天了吗?”
楚怜嗤笑一声,稳坐如泰山。
“我回我自己的家,需要跟谁打招呼?你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间老宅子既不是他张建国的,更不是你杨晓燕的,它是我楚家世代的家产。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在我母亲名下,我母亲过世后,我一成年就由我继承。你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在我的房子里住了二十年,问你一声住得还习不习惯,是给你留点脸面,知趣点就该自己找个台阶赶紧下。你可倒好,还蹬鼻子上脸。我看你是自欺欺人太久,真忘了自己是个阴沟里爬出来的低贱东西。”
这一番话说得夹枪带棒,但有理有据,让人七窍生烟,又反驳不得。
杨晓燕气得面红耳赤,指着楚怜的鼻子,“你你你”了大半天,也挑不出她话里的错处,可无论如何又咽不下这口气,恶声道:“我是阴沟里爬出来的低贱东西?那你呢?你以为你自己又是个什么东西?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儿!死缠烂打地嫁给一个根本瞧不上你的男人,结果呢?我可是听说人家外头养的女人肚子都被搞大了!你是被人扫地出门了,才跑回来耀武扬威的吧?真当自己是什么血统高贵的大小姐吗?还不是跟你那短命的妈一样,连个男人都留不住!”
在听到杨晓燕说出“有爹生没娘养”这句话的时候,楚怜就已经站起身,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向杨晓燕,等她最后一个字的话音落下,她扬起巴掌,毫不客气地扇到对方的脸上,力道之大,杨晓燕的半边脸瞬间就充血肿了起来!
杨晓燕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被打的半边脸,正欲破口大骂,却在对上楚怜凛冽至极的眼神后,彻骨的恐惧自心底而升,掐住了她的咽喉,令她不敢发声。
她有种强烈的确信,如果她胆敢开口骂一句,等待她的绝不再是一个耳光这么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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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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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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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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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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