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孙尚武一愣，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原来你老公是飞机设计师，在干国之重器啊！佩服佩服！他在中商航吗？”
“对，你怎么知道？”
“我们搞金融的，可不是一天到晚只看钱啊，我们上关注国家的战略政策、宏观经济，下关注每一个细分行业的具体发展，c595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只不过，我不知道你老公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当范理说出这些信息之后，孙尚武反而释然了。如果说，在这之前，他还多少心存侥幸，期盼着奇迹能发生，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把儿女情长抛在一边。
“嗯，他在中商航上研院，他们总部就在浦东滨江，离这里不远，他们上研院过一两年也会搬到张江去。”
“我知道，本来总部在上海的央企数量就不多，跟北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是的，所以你看，飞机设计师赚得比我们少多了，其它行业似乎也一样，什么汽车、半导体、化工，等等等等，这些行业都很重要，可他们的从业人员却拿不到我们这么高的薪水。”
“看来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金融行业的意义......”孙尚武笑道，“如果我们把航空、汽车、半导体、化工这些行业都称之为‘垂直行业’的话，我们金融行业是什么呢？是一个横跨各大垂直行业的大行业，对不对？你想想，你是研究tmt行业的，包括了多少垂直行业？我们还有研究航天军工的，食品饮料的，有色金属的，房地产的，银行的，非银金融的，等等等等，是不是把所有行业都覆盖了？在这之上，我们还有策略分析、宏观分析，专门研究更加上层的政治经济形势和趋势，对不对？这还只是我们证券公司研究所的职能，而我们只是整个金融行业的一小部分而已。”
“一小部分......”范理放下筷子，琢磨着这几个字。
“是啊，在我们证券公司，除了研究所，还有经纪业务，自营业务，投行业务等业务部门，这个你应该知道。而在证券公司之外，我们还有基金公司、保险公司、银行和各种各样的理财公司和金融租赁公司。在这一切之上，国家专门有‘一行三会’来监管，包括中国人民银行，也就是央行，证监会、银监会和保监会。你想想看，如果金融行业不重要，用得着用四个衙门来管吗？”
“嗯......可是，收入的差距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行业天生就带有经纪、交易和增值属性，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负责把整个社会的金钱进行合理配置，让它们流向投资回报更大的领域，从而产生整体的效率改进，进而创造更大的价值，这种增值很多时候不是线性的，而是指数级增长的。所以，我不同意你说我们行业的价值比不上别的行业。就拿飞机制造来说，一架c595飞机卖多少钱？”
“我听老公说过，应该一个亿人民币左右？但现在估计还没有出来。”范理努力回忆着。她隐约记得杜浦提过，但由于飞机设计还在前期，价格不可能这么精确地敲定下来。
“好吧，现在说c595的单价还有点早，就拿它的对标——波音737或空客320来说吧，我之前读到过，这两款飞机的市场目录价格是几千万美金，就算人民币两个亿吧，假如c595最终一共卖了3000架，一共多少钱？6000个亿人民币，对不对？放在我们a股市场上，这才是一天的交易量，甚至行情好的时候，一天的交易量都不到。3000架得卖多少年？至少十年吧？你算算看，我们行业值不值钱？”
听完孙尚武这番话，范理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算的！
“a股市场还只是所谓的‘二级市场’，我们还有权益投资的‘一级市场’，还有债市，大宗商品交易，期货，等等等等。我们行业处理的钱岂是一个垂直行业所能比的？那么，作为从业者，我们的收入多一点，有什么问题吗？”
说完，孙尚武又喝了一大口红酒。
刚才的苦涩味道似乎消失了，或许是因为酒放置了一阵，醒了。
范理仔细地品读着孙尚武说的每一个字。
这个男人真是太优秀了，永远能让你收获新的认知！
“今晚回去就跟老公好好分享一下，看看是否能够说动他......”她更加认为，以杜浦的能力，应该来到金融这广阔的天地中来闯荡，而不是仅仅守在那个狭小的垂直行业里。琇書網
吃完晚饭，孙尚武买了单，范理跟在他后面，走出包间。
“我送你回去吧。”
“你喝了酒啊，还是叫代驾吧，我自己打个车就好。”
“没事！根本不影响，我去美国旅游的时候，跟朋友喝了半瓶红酒，照样开车！”孙尚武坚持要送范理。
范理一边推辞，一边心中暗想：“得赶紧把车买了......”
两人正在走廊上说话的时候，旁边包间的门开了，一股白酒气息从里面窜了出来。
范理眉头一皱，捂住了鼻子。
几个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从里面走出来，中间还夹杂着两三个成熟装扮的女子，他们一起拉拉扯扯着往门口走去。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男人。他走过两人身边时，与他们对上了眼，突然定住了。
范理看过去，这个男人约莫四十多岁，头发略有些稀疏，仿佛有几天没洗，油光可鉴地搭在头皮上。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在范理身上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着。
“怎么看上去有点面熟......不会又是李明帆酒局上的人吧......”她心里七上八下。
正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听得孙尚武叫了一声：“于总好！”
范理立刻想起来了，这是于志军，中御证券副总，分管投资业务，也就是说，他是孙尚武的直接上级。她曾在公司大会上见过他。
“呵呵......小孙，孙总啊......偷偷摸摸带着个美女来吃饭，也不打声招呼？”于志军咧着嘴笑。
“于总，我不知道您也在，不然，肯定过来敬酒。”孙尚武也笑着回应。
“现在也不晚啊......等我，等我送完客人，我们聊聊！”于志军又打量了一眼范理，继续跟上前面那几个人的脚步。
“你赶紧从后门回家吧！”孙尚武冲着范理低声说道：“赶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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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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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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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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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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