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堪得上是大师级笔法,另一张……
只能用没眼看来形容了。
“温郁。”墨锦衍急着喊出声,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明知自己写不出纸上的字,却还要执意写下,甚至大大方方地在众人面前展示。
她自己不要命也就罢了,难道想连累温氏一家全都给她陪葬不成。
温郁听到喊声,扭头冲他眨眨眼,传递着她早有办法的信息,墨锦衍这才将信将疑,静看她如何为自己开罪。
“好了,字写了,也展示过了,那就请八皇子殿下收下我这幅字,找人装裱起来挂在您府上,早晚三炷香地供起来吧。”
温郁的话一句比一句刻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占了理一样。
墨锦晟冷哼一声面向皇帝:“父皇,儿臣诚心向星月郡主求字,您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不但语言攻击儿臣,连字都写得如此敷衍马虎,一点都不像她写的字。”
皇帝看了看温郁举起的大字,又看了看手中的那张纸,眉头皱得更紧:“温郁,你手上的字和朕手上的字,分明出自两人之手,你作何解释?”
“干爹,女儿手上的字是女儿刚刚写的,您手上的字是谁写的呀。”温郁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问道。
皇帝把手中的纸交给宫人:“拿下去让她看看。”
温郁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她在将军府自己的闺房中少了两张的手抄佛经中的其中一页。
竟然是被墨锦晟偷偷拿去了。
温郁呵呵一笑,计从心来,把纸又还给宫人:“这张纸上的字写得不错,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一页手抄佛经,是我放在闺房之中的其中一张。”
此话一出,墨锦晟有些心虚,并没有立刻接话。
“陛下,女儿之前去寺庙上香许愿,曾在寺庙的佛堂里看见这套手抄佛经供奉,女儿觉得此笔法甚是好看,便向寺庙的曾人求了来放在闺房之中,想临摹练字学习一下人家的笔法,不知怎的这一页佛经竟到了八皇子的手里……”
温郁说着,转身毫无畏惧地看向墨锦晟:“我从未把佛经交给别人,一直放在我的闺房中,不知八皇子是如何得到的这一页?”
墨锦晟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开口。
温郁笑了笑继续说道:“难不成是八皇子偷偷潜入我的闺房拿到这页佛经,偷偷暗恋我不成?”
“我……”墨锦晟慌不择路,只得转移话题,“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已经找人看过了,这页佛经的确是出自温郁之手,而你如今竟写不出这样的字,你分明是假冒温郁,敛财争名,无所不用其极,用巧言令色骗取父皇信任,进而骗来郡主之位。”
“我是假冒的?你有什么证据吗?”温郁面不改色心不跳,直视着墨锦晟,“你拿来的这张纸,我已经解释过了,这本就是出自他人之手,你还有何证据?”
“我,我自然是有……”墨锦晟被她看得越发心虚,只得去向皇帝禀报,“父皇,温郁实为假扮,我已经找来人证,还请父皇允许传证人上殿。
皇帝是真没想到,温郁的身份还能有假,如今当着众大臣,还有郑国使臣的面,也不好公然掩盖家丑,只得点点头,允许证人过来。
直至两个人走进大殿,温郁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原来墨锦晟一早就计划好,要让温郁在最重要的时刻丢尽脸面,甚至落个欺君大罪。
不止温郁,温子锋的眼睛随着两人进来,也看得有些发直。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将军府的两个寄生虫朱成仁和朱温氏。
“民,民妇温嫦娥携子朱成仁,见过皇帝陛下。”
料想这对母子没见过如此大的场面,朱温氏说话时,嘴都有些不利搜。
皇帝瞥了他们一眼,正色问道:“你们二人和温郁是什么关系。”
“回陛下,民妇是,是温郁的姑母,我儿是温郁的表哥。”
皇帝点点头,看了一眼温子锋:“温爱卿,这两位可是你的家眷?”
温子锋立马走到殿前,跪下回禀:“陛下,他们的确是微臣的长姐和外甥。”
“很好。”皇帝又看向一旁的墨锦晟,“锦晟,你说他们可以证明温郁是他人假冒,该如何证明?”
墨锦晟轻咳一声,立刻答道:“父皇,他们同住将军府,这二位又是温郁的姑母和表哥,儿臣在得到温郁过去的笔迹后,曾亲自传他们来问话,他们说这页手抄佛经的确是出自过去的温郁之手,当时温郁写字的时候,他们就在一旁。”
他说着,给一旁的二人使了个眼色:“朱成仁,你除了亲眼看到温郁写这幅字,还看到什么,不妨说出来。”
“我……”朱成仁哆嗦了一阵,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前几日温郁回到将军府,见了我就像从未见过一般,好像,好像不认识我是谁……”
“对对对。”朱温氏接过话来,也跟着说道,“温郁也不知我是谁,让她叫我,她都叫不出,还公然顶撞我这姑母,以前的温郁可是大家闺秀,以礼待人,根本不像她一般刁蛮泼辣。”
温郁呵了一声,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一对蠢钝如猪的母子,温郁两句话都能给他们秒杀。
这墨锦晟也太心急了一些,找什么人不好,竟找他们猪瘟母子来殿上作证。
“胡说八道!”温子锋沉不住气了,压着怒火,冲他们吼道,“郁儿是不是假扮,我这做父亲的能不知道?陛下,郁儿的确是微臣的亲生女儿,如假包换,郁儿出生时后腰有一块云朵状的红色胎记,给郁儿接生的稳婆,以及郁儿的奶娘和贴身丫鬟,皆可作证。”
人证口说无凭,那物证就显得更有力了。
温子锋说得信誓旦旦,相信不会有假。
皇帝立刻吩咐两个宫女带温郁去后殿检查,结果可想而知,的确是真实存在。
“回陛下,郡主后腰处的确有一块云朵状的红色胎记。”
皇帝哼了一声,怒目看向墨锦晟:“锦晟,你还有何话可说?”
铁证如山的证据摆在他面前,他还能说什么话。
先前他只顾寻找温郁是假冒的证据,也一直对此事深信不疑,根本不成想过她的确是温郁,更没想过她会有胎记。
“父皇,温郁乃温将军独女,名门之后,不可能是眼前温郁这般,不学无术,连字都写不好。”墨锦晟说着,又指了指一边的猪瘟母子,“还有温家姑母表哥可以作证,他们的确亲眼见过温郁的字迹……”
“八皇子,你一口咬定我是假冒的,找来不靠谱的人就算了,连证据都拿不出,你还敢在大殿之上公然诽谤我!”xǐυmь.℃òm
墨锦晟分明是慌了,又指了指温子锋:“本皇子怀疑你和温子锋串通一气,哄骗父皇,一个坐拥郡主之位,一个加官进爵,你们分明居心叵测。”
又上赶着来打脸,给自己找不痛快,温郁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温郁这几日没工夫找他晦气,他又自己刷存在感找上门来,温郁不给他说个身败名裂,都对不起她这张嘴。
深呼吸一口,温郁笑着说道:“好,既然八皇子说我假冒温郁,我想请问八皇子,我是什么时候换的人,真正的温郁又在何处?”
“自,自然是你被判了死罪之后,逃离将军府时,和真正的温郁掉了包。”
温郁点点头,揶揄一笑:“如果按照八皇子所说,我在判了死罪顶替了温郁,我这不是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么?”
“此话何解?”
“我不在温郁还是将军嫡女的时候顶替,不在和衍王有婚约即将成为准王妃时顶替,是在被判了死罪之后?”温郁走到墨锦晟的面前,犀利地看着他,“敢问八皇子,若你是个普通百姓,会傻到去顶替一个死刑犯,替她砍头,替她受罚吗?”
此话一出,殿上所有人皆点了点头。
顶替一个死刑犯,即便这人再傻,也不会做出这等愚蠢的事。
温郁能说出这一点,基本上已经能洗白她的身世之谜了。
“我又不知你是何时顶替的温郁,没准你是当上郡主之后……”
“是吗?”温郁不把他逼死是不会罢休了,“衍王殿下,我曾住在你的府上,当时亲手写了不少字让你看吧,你来说说,我当时写的字是佛经上的字,还是桌上的这般的字。”
墨锦衍突然被点名,愣了愣,立马笑起来:“本王可以作证,年前温郁住在我府上时,写的字就如桌上的大字一般,奇丑无比,狗屁不通了。”
温郁一脸黑线。
“哎哎,让你证明你便好好证明,奇丑无比狗屁不通这几个字给我划掉!”
说罢,又转向皇帝:“陛下,自我出来以来母亲过世,父亲只有我这一个掌上明珠,我不爱读书写字,父亲便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并没有强求,只求我快乐健康地成长,相信父亲在陛下面前,也不止一次和您说起,我从小顽劣不服管教,还因为顽劣的性格,差点被陛下处以死刑呢。”
皇帝略微回忆了一下,似乎经常听到温子锋说女儿顽劣的话。
“干爹陛下,八皇子不知为何,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要除掉女儿,女儿在涟殇教生活时,几次派人暗杀我,还蓄意欺骗我父亲温子锋,欺骗陛下我被涟殇教的人虐待身受重伤,撺掇陛下下旨,率八千精锐名为铲除涟殇教,实则是想杀我。”
“后来,再与涟殇教大战中,害得八千精锐全军覆没,涟殇教的无辜百姓死伤众多,而八皇子却把我抓进他的府邸,欲杀我而后快,若不是女儿机敏,写信向衍王求助,相信陛下早已看不见我了。”
“如今,八皇子又偷偷潜入我在将军府的闺房,偷出一张别人写的字,还威逼利诱我的姑母表哥替他做伪证,试图以欺君之罪再把我逼上绝路。”
“我仔细回想,自认和八皇子无冤无仇,他能一次又一次杀我的理由只有一个。”
温郁说道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看着墨锦晟:“大约是我第一次进宫,在大殿上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既然墨锦晟自己往火坑里跳,就别怪温郁给他来个致命一击了。
“八皇子,我是说过知道个混淆皇室血脉的秘密,你该不会因为这句话,才一直想杀我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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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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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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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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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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