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郁坐在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抖着脚,还抢过墨锦衍手中的扇子,心烦气躁地扇着风。
好久没和人打架了,体力有些跟不上,才比划了两下,她竟出了一身的汗。
郡主,干哥哥……
霍晴怜依然呈捂着脸的动作,只是面部表情从刚刚的惊讶,已经转变为惊恐了。
原来这疯婆娘的干哥哥,竟然是衍王殿下。
霍晴怜有些不知所措,偷眼看向自己的爹爹。
只见霍庚狂使眼色让她跪下,这星月郡主,哪里是他们惹得起的主儿。
“郡……”
霍晴怜刚想跪下,却被温郁用扇子一挡:“哎——我可担待不起。”
“担得起担得起。”霍庚忙赔笑脸,“您是圣上亲封的星月郡主,是主子,哪有主子担不起奴才一跪的。”
“霍大小姐的父亲可是上护军,今儿在家具铺子,一直跟我炫耀来着,还抢了我看中的椅子,说我根本不配坐这么好的椅子。”
霍庚听了,脸都气绿了。
怪不得去给这位郡主姑奶奶送礼时,会板着一张脸多有不悦,还以为是自己愚笨,得罪了郡主。
谁知源头竟然是他不争气的女儿。
当着衍王的面就敢和郡主动手,先不说霍晴怜能不能顺利嫁进王府,往大了说在朝廷官场,这位郡主大人的亲爹可是他的顶头上司。
“小女愚昧,首次进宁都,不知郡主身份。”
霍晴怜都快哭了:“爹……”
“你闭嘴,还不赶紧给郡主磕头祈求原谅,看我回去不打折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温郁冷哼了一声,心情这才好些:“我这人呢,最烦别人和我抢东西。”Χiυmъ.cοΜ
话中之意再明显不过,霍庚连忙推搡了女儿一把,连连问道:“椅子呢,郡主想要的椅子呢?”
“我,我……”霍晴怜心有不甘,却没有办法,“我叫人送来殿下府上了。”
墨锦衍闻言看了刘冲一眼,刘冲立马会意:“王爷,今儿下午,霍小姐的确送来两把椅子,已收进库房,卑职这就让人把椅子送到郡主府。”
怪不得这丫头会突然跑来王府,原来是为了要回椅子。
墨锦衍心里咒骂一声,见她下巴都磕破了,便不再计较她是不是为了椅子才来府上。
心疼不已的同时,又狠狠地瞪了霍晴怜一眼:“叫个大夫来,给她看看。”
“看个屁,本来想来你这歇歇脚顺便蹭个饭,这么一闹什么心情都没了。”
想蹭饭,那还不简单,墨锦衍又指了指刘冲,让他赶紧准备着:“想吃什么让厨房给你做,脸上的伤若是不及时处理,留下伤疤,那可不好看了。”
“不必了,找个轿子把我送回去。”温郁瞥了一眼霍晴怜,嘲笑说道,“你还是陪你侧妃吃吧,我可不配与她同桌。”
明明是想奚落墨锦衍找了个无脑的侧妃,谁知说出来,竟给人一种醋味。
这不,墨锦衍就误会了,追了两步,对她的背影喊道:“纳侧妃是圣上的意思,我并未同意,今日处于礼貌才在府中设宴。”
温郁扭头哦了一声,这种话,其实不用和她解释。
“你若不同意,我明日便回了父皇……”
奈何温郁已经一瘸一拐地出了王府,说话间轿子和椅子已经备好,也屁颠屁颠地跟着温郁出门。
霍庚还跪在原地,迟迟不敢起身,见墨锦衍转过身来,忙拱手作揖:“殿下……”
“本王乏了,便不留二位吃饭了。”
意思是赶紧滚吧,趁本衍王还没发火。
“殿下,那小女……”
“明日本王会回了圣上,婚事就此作罢,两位请回吧。”
原本可以兴高采烈地当衍王的老丈人,霍庚就连跪着都觉两腿发软,一屁股歪在地上。
霍晴怜忙把她爹扶起来:“爹爹,这疯婆娘……”
被爹爹狠狠地瞪了一眼,霍晴怜忙改口:“这郡主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衍王殿下都要让她三分。”
郡主,一般都是王爷太子之女,看温郁的年纪,应该是皇帝的兄弟所生。
既是老王爷的女儿,又为何能让堂堂十皇子,当朝权势滔天的衍王有所忌惮。。
“你啊……”霍庚指着女儿,只想再给她几巴掌,可手抖了半天,又悻悻放下,最终叹了口气,“叫你多知晓当今国家大事你偏不听,你和谁比爹不好,偏和星月郡主比。”
“不就是个郡主么,我若是当了衍王侧妃,将来便有可能是后宫娘娘甚至是皇后,她能与我相比?”霍晴怜还心心念念想当侧妃呢。
“愚笨!”霍庚大喝一声,气得直跺脚,“星月郡主是当今圣上的义女,她的亲爹是朝中右卫将军,比你爹大了整整两级,是你爹的顶头上司。”
霍晴怜有些后怕了:“那……”
“而且我还听说衍王殿下对这位郡主爱慕得很,不然你以为衍王已过大婚年纪,为何迟迟不肯成婚,即便圣上有意指婚,却只许你侧妃之位。”
“难道正妃之位……”霍晴怜真的要哭了。
“正妃之位,自然是留给这位星月郡主的。”
……
温郁哭丧着一张脸回到茶馆,因为凌乱的造型,惹得不少客人侧目。
云息庭等人正在茶馆里听书喝茶,见温郁乱着头发进来,纷纷起立,一脸担心地迎了上去。
“我的郡主,你这又和谁打起来了。”夏荷搀扶着温郁坐下,帮她理了理头发。
陶星河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嘲笑:“堂堂大郡主,谁敢和你打架,居然还打输了?”
“别提了。”温郁指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陶星河,“你还不赶紧看看我的下巴还能抢救不,竟说些风凉话,我要是留下疤,我这辈子就交代你身上了。”
“有我在,这点小伤还能让你留下伤疤?”陶星河吩咐学思去拿药,又一脸八卦地看着温郁,“你先说说,和谁打架了。”
“上护军的女儿。”
夏荷立刻恍然大悟:“就是今儿在家具铺子遇到的那位?”
“谁说不是呢,我出宫回来,寻思去要回椅子顺便在衍王府蹭个饭,谁知她和她爹在那,我就和她打起来了。”温郁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样东西,“对了,墨锦玥让我交给你的。”
一支金簪一封信,明明是递给陶星河的,可他却一脸懵:“墨锦玥是谁?”
“听名字还不知道?五公主墨锦玥呗!”
将信将疑,陶星河把金簪放在一边,只打开信。
信上字不多,只有两行:万千浮华皆过客,孤舟独影揽星河。
两行字中,有星河二字,自然是写给陶星河的。
只是这其中意思……
“写了什么?”温郁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直往信上瞅。
可陶星河却匆匆把信折好,塞进衣袖里,淡淡地说了句:“没什么。”
切了一声,温郁心说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一首表达爱慕相思的情诗。
看来这陶星河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刚想奚落两句,却被云息庭打断:“你先回房梳洗,叫学思给你敷点药,大家都等着你回来,早就饿了。”
“师叔……”
“我去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
不等温郁再说什么,云息庭已经起身离开。
她烦躁地挠挠头,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又把目光集中到陶星河的身上:“你老实说来,我师叔这两日为何闷闷不乐,还总爱生气?”
“别理他,他烦着呢。”陶星河不愿多说,总归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是由当事人自己说更好。
“为什么烦啊,自从你一来,我师叔彻底变了,老实说是不是你惹得?”
温郁的感觉没错,自陶星河来后转天,云息庭便开始有意疏远她,会莫名其妙地生气,还会把莫须有的事放大,来指责温郁做得不好。
就好比现在,温郁明明和别人打架,受了伤回来,本应该得到云息庭的关心。
到如今等来的不是他的关怀与心疼,而是冷漠淡然,甚至还指责她回来晚了,让大家饿着肚子等她。
究竟是她的问题,还是云息庭的问题。
“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去。”
陶星河搁下这句便不再理她,温郁郁闷地抓了抓头,起身朝房间走去。
“郡主,你不吃饭了?”夏荷跟上来喊着她。
“没听见师叔让我先梳洗打扮么,看我这幅样子,他大概会吃不下吧。”
夏荷也是奇怪最近他们二人,那日她初来茶馆侍奉温郁,温郁还兴高采烈地和她说,马上就可以嫁给云息庭了。
他俩的关系极具变冷,的确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夏荷最希望看到的,还是温郁和她家王爷在一起:“郡主,要不您找个机会问问云教主,是不是中间有什么误会。”
“我倒是想问,每次见面,说不到两句话他便借故离开,好像有意躲着我似的。”
夏荷嘿嘿一笑:“该不会是云教主害羞了吧。”
“害羞嘛?”温郁回想这两天和他共处时的点点滴滴,立马摇摇头加以否认,“不对,若是害羞也不用情绪低沉,时常冲我发火吧。”
可夏荷却不以为意:“是不是害羞,郡主一试便知,不过试之前最好先问问教主,万一真有误会,解开便好,倒不用试探心意那么麻烦了。”
这主意不错,倒是可以一试。
温郁近日来一直怀疑,云息庭是后悔说出娶她的话。
若他对她的喜爱还不足以娶进门的话,那毫无由来的一吻,便有些可笑了。
语言试探不成,还有行动试探。
从简到难,就按夏荷所说,先找个机会和云息庭好好谈谈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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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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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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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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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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