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种草药捣烂后,散发着青草的香气,云息庭背冲着,那宽大的肩膀和坚挺的背脊,看得温郁心花怒放。
亲吻的后遗症便是上瘾。
尤其是在看见他可靠的后背时,总忍不住想扑过去,想再一次亲密接触。
缓解尴尬的捣药声停止,云息庭转过身来,低着头假意忙着弄草药,实际根本不敢看她。
冰冰凉凉的草药敷在脚上,好像瞬间感觉不那么痛了。
云息庭小心翼翼地帮她缠好绷带,怕她睡着后脚乱动碰到患处。
“草药可以消肿镇痛,明后两天陶星河差不多快到了,如果还疼的话,再让他看看。”
温郁抱着胳膊看着他:“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云息庭面露窘迫,咳嗽一声缓解尴尬:“你不是也一直没有说话……”
“师叔是男人,总不能让一个女人总是主动找你说话吧?”
“哦。”他哦了一声,拿起捣药罐准备出去,“那下次注意。”
“师叔!”温郁要抓狂了。
“你早些睡。”
“睡不着,师叔留下陪我!”
这个男人,啧啧。
温郁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就直男癌晚期,一点都不解风情。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样不好。”
温郁翻了个白眼:“我们共处一室的情况还少吗?再说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再拉拉小手,我们便可以结伴成亲了。”
话说得如此露骨,就算云息庭是块榆木疙瘩,总该能听懂一点点了吧。
除非是叫不醒的装睡人,可凭着云息庭亲她时的架势,再联想到他的为人,终究不像是个感情骗子。
“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云息庭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无奈放下捣药罐,坐在凳子上。
“想你啊。”温郁突然一脸真诚,“师叔,要不我们成亲吧,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认了,大不了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当涟殇教接班人,一个让他快乐的成长好不好?”
如果真可以这样的话……
如果她真的不介意的话……
好字到了嘴边,不知该不该说出来。
云息庭咬了咬牙,差点冲口而出,可又觉得异常难以说出口。
“或许……”
“或许?”温郁喜出望外。
不是否定的回答,而是有了转圜的希望。
“你师父临走前把你托付给我,要我好好待你,我无从推卸。”云息庭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只是你师父才刚过世,你虽不是他亲生,至少也要守孝三月,以示教导之恩。”
温郁正了正色,提起季凉谦来,难免伤心,又显得有些委屈:“我也没说立刻要和师叔成亲,只是……”
“我知道你心意,若你真不介意潋情绝……”话到此处,云息庭顿了顿,突然笑起来,“三个月后,你我再商议此事吧。”
exm?
温郁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云息庭了。
他吐口了,她的春天要来了!
“师叔……”
“你先睡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温郁怎么可能睡得着。
脚伤的疼痛都是小事,和云息庭终于答应与她成亲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温郁躺在床上,云息庭坐在椅子上,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心里盘算着什么。
小丫头曾经说过,要向他走九十九步,最后的一步要他来走。
云息庭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数着她究竟走了多少步。
锦国三十年二月,郁儿醉酒,初与吾表白心意,吾深知她言真意切,非酒后乱言,抱于我胸前听吾心跳,是否如传言般不与人心动,失望而归。而后吾彻夜难眠,心脉异常,恐潋情绝反噬初现。
锦国三十年二月,九十九步加一步,郁儿走的第二步,吾不忍拖累,残忍拒绝。郁儿伤心走后,吾心脉再次异动,反噬内伤,吾自修炼潋情绝,初现心动感觉。
锦国三十年三月……
……
被潋情绝反噬大不了一死,云息庭不想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更不想辜负他得之不易的爱情。
只是这样的事,还需提前告知温郁才行,还要再问问陶星河的意见。
云息庭并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早早离开,剩下温郁孤零零一个,再没有人能保护她,心疼她。
翌日一早。
温郁无意间碰到脚踝,被硬生生疼醒。
她也不知昨日是几时睡着的,因为担心自己的小激动被云息庭发现,一直是面冲着墙躺着。
而云息庭也经常走来走去,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困意来袭是因为云息庭吹了玉笛,或许他一早发现温郁根本睡不着,便吹了助眠的曲子,帮她入睡。
敲门声突然响起,倒吓了温郁一跳。
“进来吧。”她不便下床开门,冲门口喊了一声后,却见夏荷开门进来。
“温姑娘早。”
“墨锦衍叫你来的?”
夏荷满脸笑意,不光人进来,还推来一架木质轮椅:“王爷知道温姑娘脚踝受伤,昨夜一回王府,便找来木匠连夜制作了一把四轮木椅,还吩咐我一早过来伺候,直到你伤好康复。”
这墨锦衍想得还挺周到,轮椅和佣人都给她准备好了,这波讨好,她给满分。
从前对温郁有多嫌弃,如今便对她有多关爱。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还害得温郁被召唤进书里,平白闹出这么多事端。
“衍王有心了。”温郁叹了口气,“先扶我下床洗漱,正好陪我去趟茅房。”
“王爷对温姑娘真是没的说。”夏荷一边扶着温郁,一边把府中大事传递给她,“今儿一早,刘管事便命人把准王妃的细软收拾好,听说是要赶出王府,晨起闹出不小动静。”
“她那是活该!宁栀那贱人早就该赶出去了。”温郁抬起自己的脚给夏荷看,“我这脚伤就是昨日被她害的,她不知从哪找来一个力大如牛的丫头,差点没给她害了性命。”
夏荷不敢相信:“不会吧……真是准王妃干的?”
“那还有假!”温郁呸了一口,又好奇问道,“她身边那小哑巴丫鬟什么来头,以前没在王府见过。”
看夏荷的表情,似是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准王妃从襄城回来时,半路捡来的,的确是个哑巴,大家都叫她哑妹,一直跟在准王妃身边,至于是不是力大如牛,我便不知了。”
从外面捡回来的……
看来宁栀少了蕙兰那样的疯狗下人,仗势欺人,见谁咬人,给她都咬怕了。
这才在路上捡回来个哑巴当自己心腹,以为可以风生水起,搞些偷鸡摸狗的事。
谁知才没风光几日,便叫墨锦衍赶出王府了。
自古恶人没好下场,墨锦衍留了她这么久,也算仁至义尽了。
有夏荷的帮忙,温郁趁手许多,至少如厕时能有个人搭把手,想去哪也不用单脚跳着行走了。
一上午的时间,都不见云息庭身影。
温郁带着夏荷在茶馆里听相声喝茶吃瓜子,直至午饭之后,才见云息庭从外面回来,身后还跟着他们的老熟人。
“陶神医,我正想着你,你便出现了。”
温郁大喜,让夏荷推着轮椅去迎接:“你快跟我去趟皇宫,五公主身中剧毒性命垂危,我能不能当上公主,就靠你了。”
从襄城赶来宁都,陶星河风尘仆仆,身后跟着的学思看见温郁后十分高兴,只是这轮椅造型,倒让他有些担心了:“路上教主说温姐姐扭伤了脚,拉着我和先生一路狂奔,差点没累死。”
“你个小呆瓜,你温姐姐我福大命大,才不会有事。”
许久不见的温馨时刻,陶星河没给温郁来个老友间的拥抱便算了,还阴阳怪气地,好像欠了他几百万黄金:“我一来你就给我找事?”
“五公主等着你救命呢。”
“我说的是你,谁给你裹得脚,真丑!”
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的聊天,温郁也很无奈。
五公主死不死,似乎跟他没什么关系,只见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云息庭,傲娇开口:“还不抱进去让我看看,若是骨头没接好,你就等着她变成瘸子吧。”
神医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陶星河又给她正了正骨,虽然过程极度惨烈,疼得她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可效果是真不错。
“骨头接得还算及时,没什么太大的毛病,一会让学思给你去抓点草药敷上。”陶星河习惯性擦了擦手,还不忘奚落别人,“宁都的郎中就这点本事?连个消肿镇痛的方子都开不好,照他那方子,你至少要疼个把月。”wWW.ΧìǔΜЬ.CǒΜ
“是是是,陶神医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郎中。”温郁说着,跳到轮椅上,“所以你能跟我走了吗?”
“去哪?”
温郁翻了个白眼。
合着他刚才根本没听温郁说了什么话。
时间就是生命。
温郁招呼了夏荷一声,让她拖住陶星河,有喊小呆瓜帮她推轮椅。
能不能当上公主就靠陶神医的医术了,但愿他进了皇宫能老实一点,别整出什么幺蛾子犯了傲娇病,让温郁不好下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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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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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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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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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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