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当日,刘冲便发来消息,说朝廷大军和涟殇教伤亡惨重,尤其大军,死伤无数几乎全军覆没。
刘冲没亲眼看见厮杀场景,被士兵围住之后,他便被绑在树林中的一棵树上,只见箭雨不断发射,涟殇教哀嚎一片。
后来下了大雨,教中血水流至他脚下方才知晓出了大事,后来烛九阴没找到温郁,赶来把刘冲救起,他们这才一同赶往教中,看见遍地尸体。
按照刘冲发来的信函所说,涟殇教那日惨不忍睹,后写信时想起当时眼之所见,都觉得头皮发麻,抖如筛糠。
温郁失踪,怕是凶多吉少,后来刘冲发来的信函中又肯定表示,搜遍全省城没找见温郁尸骨,想必还活在世上。
“一群废物,找个人都找不到,还留你们何用。”墨锦衍一脚踹在回禀的烛九阴身上,他几乎丧失理智。
烛九阴爬起来,再次跪下:“王爷息怒,属下会尽力去找。”
此时距离温郁失踪已过了六日有余,才赶走烛九阴,便见刘冲匆忙进来。
“卑职无颜愧对王爷,留烛九阴数人在襄城周边继续寻找,另派烛一言赶回,监视八皇子动向。”
墨锦衍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两口,强忍怒火:“可有消息?”
“据烛一言今日打探,八皇子那边除了每日进宫上朝,并无怪异举动。”刘冲叹了口气,也心急如焚,“八皇子和温将军率八千精锐,几乎全军覆没,有幸从涟殇教逃出来的人也深受重伤,圣上为此大发雷霆了吧。”
“是老八罪有应得。”
“那温将军那边?”刘冲问道。
“同样受了连带处罚,降级一层收回兵权,官位已形同虚设了。”墨锦衍也就面对刘冲时,能稍稍冷静下来。
在墨锦衍的心里,唯一可靠又办事沉稳的,只有刘冲了。
“对了王爷,卑职有一事在信函中忘记交代。”刘冲当初没有提及,是怕温郁跑来宁都找墨锦衍求助,“温姑娘的师父季长老……”
“怎么了?”
“季长老在围剿中身中数箭,已经过世了。”
这对温郁来说,应该是如同雷劈般的打击。
她和师父感情一直深厚,就算墨锦衍在襄城的那几日,温郁也时常把她师父挂在嘴边。
师父爱吃什么饭菜,喜欢喝什么酒,品什么茶,温郁没事的时候总要念叨上一遍。
若不是知晓他们师徒二人如父如兄,墨锦衍都要怀疑他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眼下师父已经不在了,温郁不知是否知晓,没准已经知道消息,躲在哪个没人的地方伤心难过了。
一想到这里,墨锦衍想快速找到温郁的心情又急切起来。
刘冲像墨锦衍讨要了一碗水,一口喝下后,又开口说道:“当时烛九阴全被派去襄城,宁都这边的确疏于探查。”
这时烛一言也匆匆进来,朝墨锦衍行礼:“王爷,属下刚打探到,八皇子府上最近请了一批杂耍班子和说书人,不过这些人进入府上后便没再出来,不知是何情况。”
老八全军覆没,又遭圣上责罚,本应心情低落才对。
以他的脾气秉性,不杀几个人泄愤已经不错了,还有心情请杂耍班子说书人进府,属实有些不正常。
以墨锦衍的直觉,温郁失踪,应该和他有关。
直接去他府上找人,若是找不到,怕是会闹到圣上那里。
他心情好该不是因为杀了温郁,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放下了吧。
“继续盯着老八的府邸,若是能找人问出什么,随时向本王汇报。”
一旁的刘冲摸了摸下巴,想不通其中关窍:“王爷,卑职总觉得,这八皇子好像有什么把柄捏在温姑娘的手里。”
和墨锦衍想到了一起,他急着问道:“怎么说?”
“温姑娘在襄城多次遭人暗算,险些丧命,温姑娘不是告诉过王爷,一切都是八皇子所为么。”
墨锦衍点点头。
“所以属下认为,这八皇子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温姑娘知晓,几次下杀手,怕不是为了杀人灭口。”
情况有些复杂啊。
墨锦衍直觉得有些头疼。
若真有什么猫腻,温郁也该一早告诉他,何苦到今天的地步,没准他还能帮上什么忙。
……
三日后,八皇子府邸。
温郁在府上享受了三天清福后,差点忘了自己要干些什么。
转眼已经到了十五当天,三日不见的墨锦晟再次踏入温郁房间,为的便是让她写下安全信函,送去给衍王府上。
此时温郁正敷着用玫瑰汁子调珍珠粉制成的面膜,还有两个下人给她捶腿捏肩,别提多享受了。
墨锦晟看了只觉得无语,甚至觉得温郁会长久赖在府上享受。
大把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小丫头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每日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写信,我派人送去衍王府。”墨锦晟招呼下人拿来笔墨纸砚,催促着温郁赶紧动笔。wWW.ΧìǔΜЬ.CǒΜ
温郁伸出手屏退下人,睁开眼看了看墨锦晟:“急什么,我不得酝酿一下写点什么吗?”
“就直白的写,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我还真不想耍花样,我在你这吃喝玩乐,还有人给我按摩捶腿,你就是赶我走,我都不舍得走呢。”温郁还是拿起笔,翻着白眼想着措辞。
这封信,是通知墨锦衍来救她的唯一机会,写得太过含蓄怕他不懂,太直白又怕八皇子发现。
可她这文采,想写个什么巧黄机关也写不出来啊。
拿起笔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一阵,温郁咽了咽口水,装腔说道:“那本姑奶奶便作诗一首,让你们见识一下我的文采。”
墨锦晟看着她拿笔的动作就来气,可想来她说过才学会写字,便也不计较了。
“啊……”温郁突然啊了一声,沾了沾墨水,在纸上写到,“闲命无所求,微酒广付流,又来白王……”
温郁停顿了一下,看向墨锦晟:“殿,殿怎么写,宫殿的殿。”
墨锦晟看了一眼她写的字,立马被她用胳膊挡住:“你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写字丑吗?”
“噗。”墨锦晟嘲笑出声,拿起笔来,在另一张纸上写出殿字,“丑到没眼看。”
温郁哼了一声,继续写道:“又来白王殿,我盼日成秋。”
又签上自己的大名后,温郁满意地看着自己写的字,仿佛写了一篇旷世巨著。
墨锦晟又朝纸上看了看,随口问道:“你这写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都看不懂,还敢说自己读过书?”温郁怕他起疑,故意拿着纸给他看了一眼。
但只能匆匆看一眼,看多了,便能看出她的求救信号了。
“闲命无所求,是说我闲着太无聊了,没什么事想做。”她拿着笔杆比划着,给他胡乱解释,“微酒广付流,是说我喝着小酒跟没喝一样,没滋没味。”
墨锦晟点点头,似是觉得她解释得还算通畅:“那后两句呢,白王殿是什么意思?”
“白王殿就是涟殇教,玉笛公子喜穿白衣,王就是玉笛公子,意思就是说,我又去了涟殇教,至于后一句不用解释了吧,盼着秋天的到来,想时间快点过去。”
盼着时间流逝,用冬字来形容更贴切,只是不合辙押韵,用秋来说明,倒也合乎逻辑。
只是一首感叹无聊的抒情诗,墨锦晟没再多疑,用信封把书信封装起来,催促着她赶紧说出接头人的性命。
温郁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文采中无法自拔,她装得越像,越拖延时间,墨锦晟便越想她把信送出去。
“你派人把信交给一个叫夏荷的丫鬟,其他什么话都不要说,转身就走便好,多说反而会让人起疑。”
看似处处为墨锦晟着想,她其实是怕衍王府不知道情况,那边说错话反而坏了事。
“知道了。”墨锦晟说了一句,拿着书信匆匆离开。
温郁冲一旁的下人又招了招手,说书的也请进房来,享受着最后的快乐时光。
她只要等着,等着墨锦衍拿到书信,自然会来救她。
不多会衍王府门外,一个陌生人敲开了王府大门。
看门人上前问他是谁,来人从怀里掏出书信,交给他:“有人让我转交给夏荷姑娘。”
“谁让你转交的。”
来人不再多说什么,转头离开。
直至书信交到夏荷手中,她也是摸不到头脑。
她又不识字,怎会有人写信给她,传口信不比书信方便得多。
“刘管事,刚刚有人写了封信给我,您能不能帮我看看,信中写了些什么?”夏荷拿着信去找刘冲,在她印象中,府中下人大多大字不识几个。
刘冲很显然不耐烦,朝夏荷摆了摆手,驱赶道:“去去去,我这么忙,哪有空给你看信。”
夏荷有些沮丧,拿着信无奈道:“奇了怪了,谁会给我这不识字的人写信呢。”
话一出口,刘冲打了个激灵,眼睛不自觉看向她手中的信。
信封上歪七扭八地写了三个字:“夏荷收。”
这笔迹……
刘冲立马哆嗦着抢过信来查看,只看见落款温郁两字,差点一个激动跪在地上。
“王爷,王爷……”刘冲捧着信跑到书房,拿到墨锦衍的面前,“信,信……温姑娘写来的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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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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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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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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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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