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不早了,咱们也回去吧。”姨夫说完,不等小姨说话,转身出了屋子。
小姨和姨夫结婚这么多年,姨夫第一次离开外婆家,没有和外婆说,走的时候脸色还特别不好,外婆不敢说姨夫,就说小姨,“你看看你,儿子儿子管不好,男人男人管不好。你是我生的,我的本事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学到……”
外婆嘀嘀咕咕数落起小姨,小姨又生气,又委屈。
“妈,你别说了。要不是你们非要为难希然,老岳会给我脸色吗?”小姨想起刚才沈希然走时的表情,更生气了,“妈,我也想问你一句,我姐姐到底是不是你生的,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还是你真的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要是这样,以后我也不回来了。省得让你烦心。”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们都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天底下,哪有不喜欢自己女儿的妈妈。”外婆还指望着小姨一家呢,哪里舍得和小姨一家断了关系。虽然生气小姨这么说话,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你姐姐的事情,真的就是个误会,行了,你先回去吧,等你大哥它们再过来,我会说它们的。”
外婆从头到尾,只字不提自己的错误。小姨心软,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妈妈往坏处想,于是外婆说什么。小姨就听什么。
离开外婆家,回去的路上,小姨说话,姨夫不吭声,几次后,小姨不高兴了。
“你这是在给我要脸色吗?”
“姨夫没说话。小姨看了他一眼,更不高兴了,“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知道的,在我大哥它们跟前,我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权利,再说了。我也没说错什么……”
“你是没说错什么,你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希然那么相信你,你口口声声说,你姐姐不在了,你要把希然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你扪心自问,如果你真的把它当作亲生女儿看待,今天,你明知道这件事情对她的重要性,你还会这么做吗?”
姨夫最生气的就是小姨分不清楚好坏,外婆一家都做得这么绝了。小姨还心存希望,总觉得他们还有救。可是最后受伤难过的是谁?是希然。那孩子,多可怜啊。
现在,希然把他们当成唯一的亲人,可是他们是怎么对她的?
要是换作他,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管他会不会埋怨他们,以后再来往,恐怕也要思量一二了。
“你怪我?”小姨生气,“你以为我想吗?还不是……”小姨见姨夫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更生气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别忘了,在我们去之前,我大哥就已经把东西交给元稹了。所以,今天有没有这一出,希然都拿不到东西。”
一码归一码。拿不到说拿不到的事情,可现在,在沈希然心里,这件事情之所以没有办成,他们也有了不可推卸的责任。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姨夫被小姨的理论气笑,之后不管小姨说什么,姨夫都不再说话。
就在小姨气愤不已时,手机响了。岳成语打过来的,“爸,我和我姐姐他们今晚住在村子里不回去了……”
岳成语的话无疑再次刺激了小姨,小姨拿过手机,十分生气地说“怎么就不回来了。成语,你姐姐还在生气吗?你没和你姐姐说,今天的事情,我也没办法吗?”
“你说什么呢?”姨夫瞪了小姨一眼,匆匆忙忙说了两句就挂了。
小姨见状,更生气了,“你什么意思,现在你这是要联合你儿子一块对付我是吗?行啊,现在你们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是吗?老岳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知道你看不上我爸妈,看不上我大哥他们,这么多年了,他们让你办什么事情,你不是吞吞吐吐,不肯办……”
“今天,你明知道我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一点都不考虑我的心情,不分青红皂白,站在沈希然那边,现在还要帮着他气我,你是不是也想离开这个家,今晚去村子里住?”
小姨越说越生气,越说越过分。姨夫懒得和小姨计较,谁知道小姨得寸进尺,开始拉扯姨夫。姨夫还在开车,姨夫一边注意路况,一边躲闪小姨的袭击,可是没过多久,车子还是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碰的一声,姨夫这才觉得耳边安静一些。
“车祸,医院?”
沈希然和岳成语正收拾屋子的时候,岳成语的电话响了。
“谁住院了?”沈希然看到岳成语的脸色不是很好,赶紧过去问出什么事情了。岳成语挂了电话,匆匆忙忙往外走,“我爸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县城医院。”
秦憬淮开车,三人一块去了县城。
急诊室里,小姨躺在病床上,受伤了嘴巴也不消停,“你都是老司机了,开了这么多年的车,连个路也看不清楚吗?那么宽的路,你怎么就撞到树上去了?”
“给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老岳,我告诉你,你别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你一声不吭,今天的事情就能这么过去了?我告诉你……”
姨夫闭着眼睛装睡。急诊室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岳成语和沈希然三人急匆匆进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岳成语看到他妈妈都这个样子了,嘴巴还不消停,跑上前,劝说道,“行了妈,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要住院吗?”
小姨看到岳成语,又想起刚才的事情,反手打了一下岳成语的胳膊,“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还知道过来啊。我以为你有了你姐姐,你就不要我这个当妈的了。”
“你这兔崽子,你还问我怎么回事,要不是你气我,我和你爸会出车祸,来医院吗?”
“你别胡说八道,和孩子有什么关系?”姨夫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沈希然走过去,“姨夫,你没事吧。”
“没事,医生说就是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一晚上,明天早上没事就可以出院了。你们怎么也来了。这个成语,我都和她说了。这边没什么大事,他自己过来就行了,你们明天还要回帝都,今晚可要好好休息……”
姨夫其实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沈希然,毕竟今天的事情,或多或少,都和她们家有点关系
他们帮不上忙就算了,还帮到忙……
“成语,你送你姐姐他们。时间不早了,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姨夫催促岳成语。岳成语看看沈希然,再看看姨夫,不明白地说,“爸,你怎么突然对我姐这么客气啊。你不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吗?现在你和我爸都住院了,我姐走了,我怎么办啊。”
姨夫不自然地打了岳成语一巴掌,“你这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都多大人了。你自己一个人还不能在家了不成?你姐姐工作忙,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琇書網
姨夫眼神躲闪,说话吞吞吐吐这么明显,沈希然又不傻,怎么看不出姨夫话里的意思。
“姨夫,今天的事情我谁都不怪,而且我知道,你真的尽力了。”谁能说,孝顺是坏事,外婆是小姨的妈妈。小姨这么做,其实无可厚非,谈不上好坏。
一开始,沈希然确实生气,毕竟,他等这一天,等了一个礼拜,这个礼拜,她吃不好,睡不好,就想赶紧拿到东西,真相大白,谁知道,真相在此在临门一脚的时候破灭。
或许好事多磨,或许真的还没到时候吧。
大概是失望的太多次了,现在她都可以苦中作乐,自我安慰了。
“还有小姨,我真的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相反,我很感谢你们今天帮我。至于锁链的事情……我相信,没了这个证据,还会有新的证据。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是真相,就总有被揭开的那一天。
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了。
姨夫没想到沈希然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欣慰地点点头,“你啊,真的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吧,今天的事情,以后都不会发生了。”
“嗯。”
沈希然和秦憬淮去给姨夫他们买饭,秦憬淮问沈希然,“你真的不生气了?”
“生气啊。”现在只有他们两人,沈希然也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了,“小姨可以说,是我现在唯一的亲人了。我真心的把她当成亲人在对待。我自然也希望她可以把我当亲人对待。可是今天……小姨明显在关键时刻站在了外婆那边……说实话,当时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真的很生气,我恨不得和小姨撕破脸。”
“但是很快我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个时候,小姨一家对我和我姐姐是真的好,就是现在,没有外婆的时候,小姨对我也很好。我总不能因为今天这件事情,就否定了小姨之前所有的努力吧。”
“再说了,小姨只是因为孝顺,所以才拎不清的。我只要记住她这个弱点,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不再让她帮忙不就行了。可是,就算是亲人,如果你怠慢,生疏,时间久了,也会断了联系的。”
“我一直没有和你说过,其实,我小姨和我妈妈长得很像。有时候看到我小姨,恍惚间,我会有一种我妈妈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错觉。”沈希然抬头看向漫天繁星,继续说,“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吧。而且,姨夫,成语对我也很好。我不想因为一件事情,就彻底否定一切。”
人都需要亲人,朋友,她也不例外,虽然她已经有了秦憬淮,但是她还是贪心,她还希望有更多的人关心他,在乎他。
他也想有更多的牵挂。
“你说得没错。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否定一个人所有的努力。所以,相信我,这件事情说不定还会有转机。”
沈希然本来以为秦憬淮就是随口说说,安慰他的,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大哥打了电话过来。
沈希然以为大哥是在问工作的事情,接了电话就说起了他的打算,“大哥,你先等几天,等我回了帝都,忙完这段时间,我就帮你找工作……”
电话另一头,稍微停顿了一会。紧接着传来大哥消沉的声音。“希然,我打电话不是为了催你给我找工作,昨天在奶奶家的事情我听说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爸打的这个注意,我没有想过让你给我找工作,你放心吧,我虽然没有学历,也没什么本事,可是我有一身力气,好的工作找不到,养家糊口的苦力,还是能找到的。”
才几个月没见,大哥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无力。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几个月不见,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想起大哥大嫂闹离婚的事情,沈希然犹豫之后问,“你和大嫂……”
“我们离婚了。”大哥说,“其实离了也挺好的。我确实没本事,他跟着我过不了好日子。如果他离开我,能过上更好的日子,那我祝福他。”
“大哥,你没事吧。”沈希然担心的问。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情,现在结婚离婚都是常事了。倒是你,你怎么样,我听说,那条项链对你很重要,现在项链没了,你打算怎么办?”
提起这个,沈希然也失落起来。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不管多困难,我都不会放弃的。”
“嗯,你的坚持是对的。”大哥赞同的说,“对了,昨天,我去我爸妈那边,无意间发现了一个芯片一样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我爸藏的可严实了,我想着,可能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希然,你说,是不是你找的东西?”
沈希然根本不知道项链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项链的暗扣不大。那个东西,肯定也不大。
芯片?
或许真的就是这个东西。
沈希然强压下兴奋,快速说到,“大哥,你等我,我马上去找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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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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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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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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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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