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少年的骄傲让她不肯低头。
岳成语低着头,来回晃悠手里的手机。倔强地抿着唇,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他所有心思。
“姐夫,那个人是不是用什么事情威胁我姐姐了?”少年虽然经历的事情少,可是他已经成年。不会再像小孩子一样,遇到事情只知道困恼。刚才回屋以后,他虽然生气,可是也心疼沈希然。
从小到大,在他眼里,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那年,大舅和邻居打架,邻居报警,把事情闹得很大。大舅不知道怎么办,就来找姐姐帮忙,那年姐姐才上大二。当时所有的人都觉得大舅异想天开。可是最后,还真的是姐姐出面解决了这件事情。
后来姐姐本科毕业,研究生毕业。一直到现在……
如果大姨家没出事,姐姐现在肯定是一名优秀的检察官。如果大姨家没出事,姐姐一定不会遇到吴封眠这种人,也不会有朝一日,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对他妥协。违背自己的心意。
“想听你大姐的事情吗?”
秦憬淮站起身,走到窗户前,晚上十点的帝都郊区依旧灯火通明。马路上,车流不息。夜晚犹如白昼一般的热闹。这个城市,似乎永远不知道孤寂是何物。
“大姐?”岳成语走过去问,“是希希姐吗?”
“嗯。”
沈家灭门案的起因是沈希希。那么,秦憬淮肯定也要从沈希希这里开始讲起。
“你认识希希姐?”岳成语好奇,“是希然姐告诉你的吗?”
“不是。我和你希希姐的男朋友是发小。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一块考上军校,一直到退伍。”那些事情,明明是几年前的事情,秦憬淮现在说起来,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得他都快想不起来具体的细节了。但是他每次闭上眼睛都能清晰地记得那年军校操场上,顾清明张扬的笑容。明亮得像正午的阳光。炽热,生机勃勃。
“姐夫,你居然当过兵。”岳成语惊讶,“你后来怎么想起来当明星的。我一直以为你是电影学院毕业的。你演的电影我都看过。比那些专业院校毕业的毫不逊色。姐夫,你可真厉害。”
岳成语说起好听话来,跟不要钱一样,一句接着一句,没完没了。
秦憬淮笑着继续说,“你希希姐考上帝大学的第三年,出去旅游的时候遇到了顾清明。后来没多久,他们就在一起了。之后他们发生了一些事情,你希希姐就和顾清明分手,然后回了老家。”
“你希希姐回家没多久,顾清明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顾清明伤得太严重,成了植物人。医生说,他可能会醒,也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岳成语本来还想问,希希姐为什么要和顾清明分手,后来沈家出事,他为什么没有出现过。后来秦憬淮说完顾清明现在的状况,岳成语不说话了。
“顾清明当时执行的是秘密行动。他的病情,警方一直瞒着。坏人以为他已经死了。前段时间,有人无意间看到了我,接着我跟踪到顾清明住的地方。找到了他。然后又趁着我们不注意,带走了顾清明。”
秦憬淮说得轻巧。三言两语就把长达几年的事情说完了。
岳成语看了那么多警匪片。又是成年人。秦憬淮就算说得简单,重点地方,秦憬淮却没有刻意忽略。所以岳成语只要稍微认真去想这些事情,他很快就能猜到秦憬淮要说的是什么。
结果岳成语没有让秦憬淮失望,“姐夫,你的意思是说,吴封眠绑架了顾清明。姐姐妥协,甚至不惜一切条件,就是要救顾清明。”
秦憬淮没说话,但是表情却告诉了岳成语答案。
岳成语本来就后悔刚才的冲动,现在直到了一切,他心里更难受了。
“姐夫,我姐姐是不是特别难过。”
“你姐姐最在乎的就是你希希姐。”秦憬淮拍拍岳成语的肩膀,“要是想通了,就去找你姐姐吧。他现在应该在屋子里看电影。”
“姐夫。谢谢你。”岳成语认真的,感激的和秦憬淮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转身跑去二楼。
沈显然洗好澡出来没有看到秦憬淮,以为他有事出去了。吹好头发,准备去床上看个电影就睡觉的。这时,手机响了。拿过来手机打开,见是司音发来的视频邀请。
沈希然拿着手机去了榻榻米。
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接了视频。
“希然,你到底什么时候录完综艺,我都想你了。我想去逛街,都没人陪我一块去。”
“让季队陪你一块去。”沈希然笑着帮他出主意。
以前沈希然说到季队,司音肯定特别开心。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他们的事情,但是现在,司音却岔开了话题。“和他有什么好逛的,逛街肯定是和好姐妹一块逛得开心。对了,我听说《长冬》已经在筹备阶段了。年后就可以开机了。我还听说,秦老师想让你当女主角。”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秦憬淮前几天才和他说。司音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记了?我现在可是秦老师公司的编剧,而且我还是这个项目的编剧。外人不知道的消息,我肯定知道。”
司音对沈希然要拍电视剧这件事情,比沈希然还开心,“希然,你长得这么好看,又是作品的亲妈。这个电视剧肯定特别好看。”
“先别说这些了。先说说你和季队的事情吧。”沈希然把话题拉回来,“你们怎么了?”
司音不说话。沈希然看了他一会,准备放弃这个话题的时候,司音开了口,“前几天,阿姨给我们看了结婚的日子。季队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和阿姨摊牌了。”
司音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眶一下子红了。低着头,有些无措地扣着桌子。那楚楚可怜,委屈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沈希然还从来没有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司音喜欢季东明,只要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司音还和季东明表白过。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如果季东明喜欢司音,他们肯定就在一起了。相反,他们以后也不会有结果了。
沈希然虽然很想说,感情的事情没办法勉强,只要尽力就好。
可是,沈希然看着司音这个样子,满肚子劝导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了。www.xiumb.com
“希然,你说得对,不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就像我喜欢他,不管他表现得多冷漠,多疏离,我都可以在他下次想起我的时候,毫不介意,开开心心地跟着他。”
沈希然不知道说什么。沉默的看着司音。
该说的话,他之前都说过了,该劝的话,他以前也都说过了。司音又不傻。她怎么会不知道。就像他说的,感情的事情没有理由,没有对错,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可是伤心绝望之后想离开,也是真的。
“那你呢,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沈希然犹豫好久之后说了这么一句。
司音有些为难,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沈希然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司音,还是算了吧。你长得好看,有才华,可爱,善良,季东明看不到你的好,以后会有人看到的。咱们要不然换一个人。我也可以帮你介绍合适的。”
沈希然已经不记得当初她喜欢海晨曦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了。但是她知道,爱而不得,肯定很难过。
这种感觉又和其他事情不一样。
司音没说话。但是她倔强的表情,却出卖了她现在的情绪。沈希然见状,还要说什么时,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了,谁会过来?
沈希然和司音说了一声,挂了电话,去了门口。一开门就看到岳成语神色不安的站在门口,看到她的时候,一把抱住他,“姐,对不起。今天晚上我不应该和你那么说话的。你别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岳成语好端端的怎么跑来和他道歉?
沈希然一抬头就看到了几步之外的秦憬淮,然后什么都明白了。
沈希然哭笑不得的拉开岳成语,退后几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突然道歉,你做错什么了?”
“我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姐夫说得没错。我不应该听风就是雨,我不应该这么冲动,更不应该怀疑你。你做什么事情肯定有你的理由和苦衷,我不但没有想你的苦衷,我还让你更难过,我真的很抱歉。”
岳成语十分真诚地检讨自己。
“姐,只要你能消气,你打我骂我我都认了。”岳成语伸出手,等着沈希然动手。
沈希然看着他明明害怕,却又固执的不肯承认的样子,笑着说,“有些事情,不是一句道歉,一顿打骂就能解决的。就比如,你大姨,你哥哥。”
沈家的事情,岳成语哥哥的事情,是他们两家人都不愿意提起的事。
平时,不管是岳成语还是沈希然,他们都会回避各自心里那末不能说的脆弱,但是现在,沈希然主动撕开那层伤疤,他就是想用今天的事情告诉岳成语,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算他们极力掩饰。极力遮掩。那些伤害,不增不减,依旧藏在他们心里。
只是被埋得深了一些,埋了浅了一些而已。
就像一个茶壶,一个花瓶。摔坏之后,即便让上等的修复师,重新修复,弄得和以前的一模一样,但是内里的伤疤,永远没办法磨平。
那个花瓶,茶壶,修复之后又放到了曾经的地方,但是你每次经过,再看他的时候,你心里也知道,它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岳成语,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话,我以前不和你说,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不想让你多想。但是今天你告诉我,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那好。那我可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等我说完之后,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沈希然把岳成语来进来。准备关门是,秦憬淮还站在不远处。
沈希然笑着问他,“你不进来?”
秦憬淮笑笑没说话。岳成语看了秦憬淮一眼,又看看沈希然之后说,“姐夫刚才已经把希希姐和顾清明的事情告诉我了。姐,我真的不知道你和吴封眠妥协是为了救大姐夫,我要是知道,我不仅不会拦着你,我还会和你一块去。我妈说过,咱们是姐弟,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总不能心安理得的花姐姐的钱。等姐姐有事的时候,我就跑的比谁都快把。”岳成语一副,你放心,我很仗义的样子。
沈希然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你不需掺合。你既然知道吴封眠不好惹,那你以后就离他远一点。不,你们以后最后别再见面,要是遇到了,避不开,那你就尽量躲远一点。实在躲不开,就找个人多的地方。这样他就不敢打你的注意了。”
岳成语知道吴封眠不好惹,但是它们岳家也不是好惹的。
“姐,你别怕,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报警。”
沈希然:“岳成语,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要是能报警,这件事情要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你觉得我需要再这里和你浪费口舌。”沈希然见岳成语还是想自己去找吴封眠,又说,“岳成语,之前你怎么胡闹我都能顺着你,但是这一次你记住了。如果你让我知道你自己去找了吴封眠,或者见了吴封眠,那你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姐姐了。”
沈希然一脸认真,脸上满是决绝。
岳成语见状,立马急了,“姐,你怎么说的这么严重,我可是你亲弟弟。”
“如果你是我弟弟,那你就不会明知道我不同意你做这件事情,你还非要去做。吴封眠。我是好说话,但是这件事情,咱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沈希然态度十分坚决,岳成语见状,赶紧点头。“知道了,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听你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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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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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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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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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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