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苏童,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真是又惊又喜。她拖着蹒跚的脚步来到贺童面前,温软的叫了声:“贺童。”
贺童看到苏童,眼底的怒意被苏童清瘦孱弱的模样震惊。然后就是发挥她损友的毒舌功力,开始肆无忌惮的攻击起苏童来。
“呵呵,北锦馨,我以为你抛弃亲朋好友回国来,会生过得风生水起。现在看起来你过得也不怎样啊。”
贺童的目光在她的舞蹈服上溜了一圈,嗤之以鼻道:“啧啧啧,这礼服千把块钱吧?你穿着它就好像是童话里的灰姑娘一样。”
贺童又勾起她的下巴,讥讽道:“看到苏小姐过得这么狼狈。我现在终于相信了,你曾经所做的每个善举和恶行,迟早都会得到上苍最公正的裁决。”
苏童全身如被冰雪笼罩,四肢百骸里都灌满了彻骨的寒冰。贺童对她的嘲讽,让她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苏童绕是无奈的叹口气:“贺童,你说完了没有?”
“没有。”贺童义愤填膺道,“我只想知道,你三年前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贺童就是直肠子,性格率性而为。她心里憋不住委屈,有任何事情都要抖出来才安心。
她愤怒的控诉着苏童的罪行:“你知道吗?你抛弃燕锦后,对燕锦的打击有多大吗?他在医院里,自杀了两次,一次是过量服用安眠药,一次是割腕自杀。”
苏童听到这样的惊天噩耗,当场手脚冰凉,全身发软。她感到无比后怕,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
贺童咆哮道:“那孩子有多在乎你,你不是不知道。你怎么可以在他那样无助绝望的时候离开他?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
苏童捂着绞疼的心口,悲恸的谴责道:“贺童,你不是不知道,我这辈子就只有个微薄的愿望,只要燕锦健康就好。”
贺童呆怔。
她能感受到出来,苏童还是在乎燕锦的。
“可你差点害死了他。”
贺童愈说愈有劲:“苏童,你就是被白家宠的太无法无天了。所以你就是欠收拾。终于老天开眼了,它替白家收拾你了。”
“听说你找了个渣男男朋友,还被自己的亲妹妹耗了墙角。哦,还有你亲生的爸爸妈妈也不待见你,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苏童泪眼婆娑的望着贺童,与贺童的情绪高昂,义愤填膺比起来,苏童出口,声音软糯,亲切。
“贺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眼里,你是才华和颜值兼备,品格及佳的朋友。所以我信赖你。”
贺童就好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雷声大雨点小。
苏童一句甜言蜜语,贺童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她语气明显缓和:“所以你叫苏童,是因为崇拜我?”
苏童点头。“嗯。”
贺童撅着嘴,满腹牢骚顿时发不出来。最后憋的抽自己一耳光,警醒自己道:“贺童,你他妈别被她几句甜言蜜语就给糊弄了。”
然后愤然的坐在苏童旁边,直勾勾的瞪着她:“如果你有忏悔的心意,就跟燕锦好好的道歉。他那么在乎你,肯定会接受你的道歉的。”
苏童好不容易从悲痛欲绝的情绪里走出来,她抽泣道:“我不跟他道歉。”
贺童这急性子就又跳起来:“你要一条道摸到黑是不是?”
苏童摇头,望着贺童定定道:“贺童,我没有做错事啊。为什么要道歉?”
贺童呆怔。
这个时候她才冷静下来,疏离了头绪,然后激动的抓着苏童的肩膀问道:“告诉我,当年你离开m国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苏童想到四年前燕锦重病垂危,自己又不幸得了急性肾衰,医生宣告不治的画面……那铺天盖地的绝望再次把她包裹。
她紧紧的裹着自己的身体,呐呐道:“不能说。”
贺童愈发觉得苏童离开燕锦,绝非表面上看得那么单纯。
“你说啊?为什么不说?”
苏童眼泪簌簌:“我……不能让燕锦知道。”
贺童急死了:“那你可以让我知道啊?”
苏童望着贺童,摇头。
“你知道了,就等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
贺童嘴巴不严,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贺童脸垮了,很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说我嘴巴大是不是?”
苏童不说话。就这样就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贺童妥协道:“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嘴巴不严。可是这件事,我对天发誓,我要是让燕锦知道了,就诅咒我这辈子找不到男人。”
苏童无奈摇头。
就知道贺童靠不住。
“你不告诉燕锦,可以告诉贺大哥。你找不到男人,不是正中你下怀吗?”
贺童呆怔。
知她者也只有苏童!
“为什么不能告诉燕锦?”贺童问。
苏童回想起自己离开m国时,燕锦的心脏科御用医师郑重的警告她:“锦馨,决不能让燕锦知道你为他生病的事情。”
“为什么?我家小孩会误会我抛弃了他。他该多难受啊。”苏童当场溃不成军,哭成了泪人。
李医生把她带到一组测量心电图的仪器面前,做了一个简易的实验后告诉苏童道:“看到没有,这是刚才的两组刺激对心脏病患者的影响。对心脏病人而言,活在仇恨里,或许会有报复的快感。可是一但内疚自责,那便是生无可恋。”琇書網
李医生说到这里,脸色凝重的补充了句:“如果燕锦知道,你为了救他,感染了这么严重的病。陷入内疚自责的燕锦,很有可能心脏病爆发。然后猝死。”
李医生用了特别严重的两个字:“猝死。”
将苏童吓得溃不成军。
苏童自此后对燕锦的身体健康便战战兢兢。她不敢冒险。宁愿一个人背着所有苦痛委屈,也不要燕锦出事。
贺童有些失去了耐性,她质问苏童:“那你打算一辈子和他这样僵着?”
苏童急切又热烈道:“当然不是。我跟燕锦闹别扭,爹地妈咪该多难过啊。我心里面当然是希望能够和他冰释前嫌。可我现在就像一只小螃蟹疯狂的在他边缘试探,每次都被他推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贺童道:“你那样对他,他当然还记恨着你。”
苏童疲惫的站起来,她累极了。倦怠的对贺童道:“贺童,请你相信我,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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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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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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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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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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