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已经拍了四个小时,现在是凌晨时间。
徐正烦躁的抓着头发,站起来左右走动,时不时抓起旁边的青酒就开始喝起来。
他要把自己这个人物所有的缺陷全部暴露出来,要用着最无情的方式把所有人赶走。
醉酒之中,他不断酝酿的情绪,思绪在“程勇”和“徐正”两方摇摆着,左右不定。
又过了半小时后,徐正归位,气场全开,大喊之间连着唾沫星子都不断喷出:“我特么又不是白血病人,你们有今天都应该感谢我……”
随后,重重砸下,杯子碎裂间手掌满是鲜血。
“祝你开一个更大的神油店!”
话落,黄毛转身走出,进入雨中。
唐磊因为酒精而面部通红,对着门口不断大喊:“喂,小黄毛小黄毛!”
第二个站起来的是谭璋,抄起酒杯轻轻和徐正碰了一下:“谢勇哥。”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毫无留恋的转身走出。
“哎……”
唐磊依旧在挽留着,可是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牧师也站起身,神色复杂,缓缓朝着徐正鞠躬:“愿主保佑你!”
转身之即,唐磊无力地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直至慢慢滑落落。
欲言又止之间满是苦痛,他知道,如果这群人散了的话,那就真完了。
他再也不能等着自己的孩子长大,他再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他想祈求徐正继续卖药,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挤掉眼泪后,唐磊脸上又堆起笑容,没脸没皮的:“是不是都喝多了,都在开玩笑吧?”
徐正面无表情,缓缓吐出:“滚!”
面对着怒喝,唐磊软弱也无助。
憋着眼泪,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放开,就像变脸一般,短短几秒间的功夫已经呈现出了数种表情。
他苦苦哀求的看着,希望对方能够回心转意,可到最后,他也没看见自己想要的那种结果。
超想着站起身子,手足无措的想穿上衣服,想哭,却一直压抑着。
回头,用着充满绝望的眼神最后看了徐正一眼,缓缓把口罩戴上。
依旧是佝偻着身子,推门走出,高大的身影中满是落真。
大雨落下,唐磊站在街上一时间没有了方向,他不知道哪条才是他该走的路,就像此刻的人生一般。
……
“过,过,过。”
文野此刻已经近乎疯狂,在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后,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开始用力地砸着桌面。
“还有酒没,再给我来点。”
“文导,这……”
身旁的一个工作人员用力地抹着眼泪,递过去一听啤酒。
文野“汩汩”灌了半罐之后,眼神复杂的看着唐磊,刚才那一段,几乎是快把自己的心都给勾出来了啊。
等几人返回店里面,开始把剩下的食材放到火锅里。
戏已经拍完,这就当是宵夜了。
“刚才唐磊面对我的表情,我看了一眼就差点忍不住了,太特么苦了啊。”
作为魔都人,徐正喜欢喝黄酒,一杯杯的下肚后,开始比划着说起来。
“那个镜头画面一出来,连带着我都压不住情感,太精准了,对于角色的把握太精准了。”
文野也在旁边附和着,说完又开了一罐啤酒喝起来。
“走,我们看看去。”
机器是架在里屋,所以黄毛三人并没有看见唐磊的现场表演。
等把那一段画面找出来后,三人相顾无言,苦苦一笑后,返回桌上沉闷了下来。
唐磊已经从戏脱身,正夹着火锅吃的欢乐。
麻辣配着麻酱,刚刚好。
“你们能不能别看我了……”
片刻之后,唐磊叹了口气,把筷子放在碗上,无奈扭头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和怜悯,就这么一直死死地盯着唐磊。
这种可怜意味的眼神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啊。
“啊,不好意思,我只是太难受了。”
谭璋抹了一把眼泪,慌忙地转过身子,闷头喝起酒来。
“要不这点再剃一下?嗯,行!”
唐磊看着镜子中支离破碎的秃头发型,很满意。
本来文野说沾着发套,但唐磊看了下效果,总觉得是少了点什么,还是直接在头发上下功夫吧。
毕竟就是为了这个角色才留的长头发,现在这么折腾他也不心疼,等到时候推光留个寸头就行。
反正五官底子放在这,差别不大。
当定完妆后,唐磊便回到酒店中为最后的戏份做准备。
“躺在病床上虚弱到底是怎么个虚弱法?”
唐磊在房间中踱步,一圈又一圈,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因为那种虚弱感是从内到外的,不是你简单化个妆,控制一下表情就能完成的事。
作为一个真实派的演员,唐磊最终还是决定用着最笨的办法。
饿着,困着。
就像他这段时间一直克制住睡眠一样,就为了演出“吕受益”的那种疲一意感。
做完决定后,唐磊把防盗门打开,在上面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
接着又给剧组中王海几人发了一个消息,顺便把手机也给关机,就为了防止这些外界的骚扰。
把电视固定调到一个台后,唐磊就直立立的往床上一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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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是享受的,唐磊享受着很久都没有的轻松。
第二天是痛苦的,唐磊的肚子每分每秒都在乱叫,眼皮子也开始睁不开了。
第三天是难熬的,腹中的饥饿感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但随着胃部的痉挛会时不时有着一口酸水顶上来,还有着的是一阵反胃和昏沉,脑瓜子刺疼的要命。
唐磊不知道是怎么熬过第三天的,只是觉得度日如年,实在饿到撑不住的情况下那就稍微喝一点水润润喉咙。
本来按照他规划的是两天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但起床照镜子一看,还是差点味道。
没办法,只能开机打个电话推迟拍摄,然后继续上床躺着。
翌日。
剧组的人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来到房间里,看见躺在床上的唐磊后,呼啦一下瞬间全围上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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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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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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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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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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