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等同于是让秦非是在对方的死亡证明书上签字。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比如检验死者的尸体之类的。”秦远航忍不住问道。
扪心自问，连他一个心理医生，都无法排解这种煎熬，秦非是就算抗压能力再大，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且按照秦非是的性格，压力越大，他就越不会说出口。
这样下去，恐怕会把秦非是逼疯。
靳时摇了摇头，“尸体我们在车里找到了，但是烧毁太严重，只剩下一个烧毁的骨架，连dna都无法鉴定，更别说是她的脸。”
通过电话号码识别，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秦非是垂眸敛去眼底的情绪，若无其事地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几乎是同一时间，靳时手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啪嗒——”
秦非是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他如同没察觉一般，面无表情地朝警戒线内走去。
“非是！”靳时抬手拦住他，朝他摇了摇头，“别去。”
“我就看看，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秦非是绕开他，弯腰走进警戒线内。
一股浓厚的焦味扑鼻而来，在警戒线外，只能看见车子烧成炭的残骸，如今走近了，才看见车内的情景。
车子被烧的一片漆黑，唯独驾驶座上还留有一圈白色的痕迹，仿佛是车子着火时，有什么东西在护着它一般。
车子左侧的山坡，也和车子一般，破烂不堪，从山腰一直到山脚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似的，茂密的枝叶从中间向两侧断开，留下了一排光秃秃的黄土。
秦非是下意识顺着痕迹往上看，最终目光落在了一段破损的栏杆上。
“车子，是从那儿摔下来的吗？”
靳时点头，“是，上面还有刹车的痕迹，在摔下来之前，她应该踩过刹车，只是车速太快，没来得及刹住。”
那么高，车子滚下来的时候，她一定很疼吧？
秦非是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疼痛，但细细品来又好像不疼，毕竟疼的太久，已经麻了。
耳边靳时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条路上的监控都坏了，我们只能查到她出了市区以后往这边来了。”
“我们本来想做进一步跟踪，但突然接到一个匿名的报警电话，对方说，昨晚下半夜的时候，在这附近听到了爆炸声。”
“报警的人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看到有一辆车子被烧毁了，只好急急忙忙报警，我们也是因此才知道她在这的。”
秦非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垂眸。
“如果是爆炸的话，手机怎么会没炸碎？会不会……”
会不会，其实手机是从某个地方掉下来的，车子里的人并不是那个村姑，只是恰好，村姑的手机掉到了这附近。
秦非是依旧抱有希望，可是换来的，却是靳时的再次摇头。
“没有会不会，非是，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一开始也不相信。”
“但是从手机摔落的位置，手机屏幕裂开的角度，以及汽车滚下的方向计算，这个手机确实是从车子里掉出来的。”
“当时的情景很可能是，你的朋友想要找手机，结果一个不留神，车子开偏了，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踩了刹车，但是车子没刹住，冲出了围栏，从山腰滚了下来，最后坠落在山脚，爆炸，而手机则是在车子滚下来的途中，从车里掉了出来，落到了那边的草丛里。”
话音刚落，秦非是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给季重重打的电话。
季重重在a市并没有朋友，平日里即便拿着手机，也就刷刷新闻，看看时间，鲜少见她用手机跟人联络。
而林婧娴也承认了，季重重当时用的是林婧娴小号的微信，也就是说，除了自己和宋卿卿，压根就没有人会给季重重打电话。
而从警方恢复的通讯记录来看，季重重最后一次接的电话，是自己拨出去的，只不过电话在接通的一瞬间，就被他挂断了。
当时，她很可能是准备接他的电话，但在拿手机的途中，她没注意到山路的状况，最后才摔下山崖……
秦非是越想，就越是心惊。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见季重重的血滴落在他的手上，血液在他的掌心里逐渐散开，最后遍布整个手掌，从指缝漏到地面上。
“非是？”靳时见他脸色不对，连忙唤道：“非是，你在听我说话吗？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秦非是的嘴唇动了动，却感觉浑身乏力，往日那张面色麻木的脸，此时此刻正一点一点崩塌。
“靳时……”秦非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我杀了她。”m.χＩùmЬ.ＣǒＭ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他，间接杀了季重重。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靳时的脸色严肃起来。
秦非是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无力的笑容，“你刚刚说，她想找手机……”
“当时我在给她打电话，她是为了接我电话，所以才找手机的。”
“是我杀了她……”
靳时没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居然是这样的，虽然他想要劝秦非是别自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毕竟从恢复的记录来看，最后一个跟季重重联系的人，正是秦非是。
事情的真相，很可能正如秦非是所想。
一旁的秦远航见秦非是陷入了牛角尖，连忙劝阻道：“非是，这只是一桩意外，你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没有人会想到她突然跑来vocal山庄，也没人想到她在找手机的时候，居然出了意外。”
“这不能怪你，你别胡思乱想了。”
“vocal山庄……”秦非是突然喃喃了一句，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看向靳时，“昨晚这附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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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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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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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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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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