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的事情,怎么回事,这么突然被撤职,还一夜之间,搬离。”
何荟着急的扯了扯夏国明。
“下午他太太打电话道别,我都惊呆了。”
何荟平时跟圈子里的太太处的不错,有什么消息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她有说是谁让她搬走的吗?”
夏国明沉着脸问道。
“没说,但是听得出来,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所以我在想那个人,一定不简单。”
何荟仔细想过,在南城,刘老板虽然没到根基深厚,不可撼动的程度,那绝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次灰扑扑突然走,只能说是对手太强了。
夏国明面色沉重,蹙着眉头,坐下来思忖。
半晌。
“是翟家。”
“你怎么确定?”
“歆瑶刚和他见面的第三天,就被撤职,第四天就灰溜溜的走,这跟他张扬性格不像,除非是有人想让这个事情低调处理。那丫头去陪他这个事传出去,谁受到非议最大?”
“那必然是翟家。”
“是的。”
几十年的老江湖,他太确定越是世家,越担心风声,如今翟家算是认定了柳歆瑶了,他再去动什么手脚,估计下一个就是夏家了。
突然,夏国明想到什么似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我警告你,那臭丫头跟翟家的婚礼在即,你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翟家这次没有大肆出面,就是想敲打敲打我们,你要是再不安分守己,下一个刘启明就是你。”
何荟正想反驳,翟家难不成还要为难亲家,转而想到,哪个亲家让新娘子去做三陪,琢磨了两下,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我知道。”
夏国明这才松了一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何荟的大腿。
“你也不用替小雨小云受委屈,翟彦病太久了,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他不中用了,生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道任意门,说开就开,他呀,从门的这头到那头,只需要使个劲儿的功夫,你着急什么呢?到时候……”
柳歆瑶懒得等这夫妻二人盘算翟彦的身后事儿,便轻手轻脚上楼去。
柳歆瑶刚回到房间里,便听到轰隆的雷声。
天上的雨下的豪迈,将楼台前的白砖浇淋的干净,门上的灯笼忽然在这一瞬间,显得格外凄风苦雨。
“这样的雨天,妈妈在的话,腿脚又该疼了。”
柳歆瑶呆呆的望着外面的豪雨,泼洒在地,溅出一地的滂沱。
她突然回忆起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她跑去赤脚医生家给妈妈拿药,因太晚,她撑着伞在那个昏黄的灯光下,低垂着眼帘,打盹儿。
沾了水的路面,总是格外的滑,像是泼了猪油一样,柳歆瑶拎着药刚踩上去,就狠狠摔了一个王八趴。
“我的药,妈妈的药。”
等反应过来,柳婉如的药早就在泥洼里浸湿了大半。
小小的柳歆瑶几乎是匍匐着身子去找药,纸袋子破了,一半的药随着雨水夹道流走。
“妈妈,我阿妈怎么办……”
柳歆瑶一边哭的撕心裂肺,一边用手试图剜回,奈何,只剩下撕裂的痛苦在雨夜里响动。
“妈妈。我发誓,我一定会让替你报仇。”柳歆瑶摸着胸前的玉佩发誓。
或许是睡前想起了柳婉如,这一夜,柳歆瑶睡得极其不安生。
梦里的她因为玉佩被夏家两姐妹抢走,摔倒在雨里痛哭。
忽然头顶的雨停了,抬眸。
“妈妈,是你?”
逆光的方向,柳歆瑶看不清撑伞之人,凭内心直觉喊出来。
对面静默。
“妈妈。对不起,你的玉佩被抢走了,对不起妈妈,是我太没用了。”
没等对面的人回应,柳歆瑶便自顾自的哭起来了。
“小时候是我没用,拿不好你药。长大后,我也守不住你的玉佩,妈妈,我对不起你。妈妈。”
说着说着,不管不顾的抱着眼前的大腿哭出声。
“妈妈,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练古典舞是跟夏微云一个班,她偷偷在我的鞋底放了针,幸好那天我不舒服,这才没踩上那细细麻麻的针眼。”
柳歆瑶抱着健壮有力的腿臂越哭越惨,而后者僵硬的不知所措。
“回去之后,你告诉我,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存嫉妒之心,让我不要去记恨他人,但是私底下我知道你为了我,抛下你最看重的体面,扇了何荟一巴掌。”
也是那时候起,何荟正式开始正面介入夏家。
“后来,我无数次想过,要是我不跟你说这个事,是不是何荟就不敢登堂入室,你就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也好过你到脏兮兮的地方吃苦,直到默默的离开。”
在这个寒凉的雨夜,眼前的这个怪厚实的腿臂是唯一的温暖。
溅起来的雨珠子比高跟鞋还高,凌厉的雨经伞面的转移,落下时便是一点小涟漪。
过了很久,雨渐渐的收住了,柳歆瑶也哭歇了。
她忽然感觉眼前的膝盖,动了动。
“见人就喊妈的性格不好。”
男人的声线沉而轻柔,甚至还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话落,柳歆瑶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将他推开。
这熟悉声音,就算是再大的雨声,柳歆瑶也能辨认出来。Χiυmъ.cοΜ
“怎么又是你。”
柳歆瑶终于感觉到刚刚敦厚的质感,原来是个男人,难怪难怪。
“不是我还想让谁看到你这样,丑死了。”
见到柳歆瑶仰身到雨里,翟彦不动声色的将伞挪过去她头顶。
柳歆瑶无视他的挖苦,擦擦眼泪站起身。
“那个玉佩那么重要?”
“嗯嗯”
柳歆瑶抽了抽鼻子回答。
“二选一,我去给你拿回来,我给你买更贵的。”
夜色融融像是化不开的砚,吹来的寒风让柳歆瑶阵阵战栗。
“你是不是喜欢我?”
翟彦倒是没想到柳歆瑶这么直接,凝神看了她两秒,淡淡说一句。
“没有。“
说完将伞塞到柳歆瑶的手上,冷漠离开。
柳歆瑶撑着伞站在原地,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柳歆瑶正想多说点什么,突然一个惊雷劈的巨响,柳歆瑶头皮一阵发麻。
“啊。”
清醒过来,脸色苍白,柳歆瑶抓着被子大口喘气,这个梦真实的可怕。
“玉佩。”
柳歆瑶往上摸了摸胸前的玉佩,还好完好的戴在自己的身上,方才就是一个噩梦。
缓了好久,拿起手机看是凌晨四点,手指不自觉点开那个黑色头像,神使鬼差的给对方发了一个句号。
翟家。
翟彦陷入梦魇的时候,突然耳边的手机震动,一下子将他带到一片清朗的世界。
起身,解锁,看到是柳歆瑶的微信信息。
翟彦瞧了一眼,随意也回了一个问号。
放下手机,披上睡袍,不急不缓的走向酒柜,拿出红酒润喉。
柳歆瑶正想将自己的不清醒撤回,翟彦的一个飞速回应倒是让她心下一惊。
“你都不用睡觉的?凌晨四点还能秒回?”
对面简单而清晰回了一句。
“志不在此。”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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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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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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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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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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