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搭在车辕上的那小半扇猪,那么大一块,少说也得有四五十斤的样子。
虽说江老爹能挣钱,人也肯干,每个月差不多都能挣回来一二两银子,再加上同样勤快肯干的江家老二江八斗,父子二人甩开膀子干,每个月差不多能为家里创造三四两银子的收入。
这在乡下妥妥的属于高收入家庭。
奈何江家有个专门烧钱的儿子江学富。
笔墨纸砚,书院的束脩,夫子的节礼,还有夫妻二人的日常花销……江老爹和江八斗父子俩挣的钱,几乎有一大半都贴在了这个江学富的身上。
因此,别看江家每个月的进项不少,其实日子过的比不比村里其他人家宽裕多少。
就比如说这猪肉,除了过年的时候会多买一些,平时几乎很少买。
就算买,那也是只敢买几两半斤的解解馋,丝毫不敢多买。
所以不怪李婆子看见那小半扇猪肉,会高兴的眼冒绿光,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李婆子当即笑眯眯的迎过去,本来想拉住江小禾的手叫好孙女,奈何江小禾看她的时候眼中并没什么温度,甚至还带着厌烦,因此李婆子便识趣的没上前找不自在,转而拉住秦氏的手嘘寒问暖。
那亲热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们婆媳关系多融洽呢。
所以说,不管是任何时代,有钱就是大爷,这是横亘不变的真理。
想秦氏嫁进江家多少年,就被李婆子磋磨了多少年,何时这样被捧在手心里呵护过?
面对如此和蔼可亲的李婆子,秦氏明显不适应的很,下意识地朝闺女投去求助的眼神。
江小禾也没兴趣看李婆子在那里表演。
这样水漫金山的虚假亲情,看了纯属浪费时间,有这功夫,她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呢。
江小禾先给江老爹问了好,然后便对李婆子道:“奶奶,快过年了,我和娘,还有小墨,我们娘仨三个给您送了些年礼……奶奶,这些年礼是先放门口呢,还是直接搬进您屋里去呀?”
再没什么比这更能勾走李婆子的话了。
果然,李婆子一听见年礼这俩字,立刻就把秦氏抛开了,忙一跌声地对江小禾说:“哎呀,你这孩子,你能有那份孝心,奶奶就已经很高兴了,还送啥年礼呀,费那钱干啥……那啥,就别放门口了,直接搬我屋里去吧,省的等下还要再往屋里挪。”
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扛起那半扇猪肉就走。
那健步如飞的样子,看的江小禾一阵咋舌,心说这老婆子,以前没分家的时候连端盆水都要说胳膊疼端不动,如今这五六十斤的猪肉她倒是能扛起来就跑。
那些跟过来看热闹的村民们和江小禾是一样的想法,虽不至于直接嘲笑什么的,但眼里多多少少都流露出了那么几分不屑。
娶了这样一个拎不清的媳妇,江老爹又是羞愧又是愤怒,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乡邻的面动手不好看,他都想把李婆子拎出来好好揍一顿。
好在江小禾看出了老爹眼中的尬尴和隐忍的怒气,从马车上拿上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江老爹道:“爷爷,快过年了,这是我和小墨送给您的年礼。”
那是一个长方形的木盒,盒面打磨的光滑细致,还在上面雕刻了花样好繁复的图纹。
先不说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单看这木盒就精致的很,一拿出来,立刻就吸引了一众人的视线:
“这盒子看着好高档啊,估计光是这个盒子都要花不少钱吧?
”
“我瞧着这好像是城里万福楼家用的盒子。”一个经常外出见过世面的村民说,凑过来,又细细看了会儿盒子上的花纹图样,然后拍板定论道,“没错,这就是万福楼家专用的盒子!”
“万福楼?那是卖啥的呀?东西很贵吗?”
众人好奇的问那村民,那村民便给他们讲万福楼家是卖什么的,而捧着盒子的江老爹却是激动的手都有点发抖。
村里人不知道万福楼家卖什么,而他这个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在城里揽活干的揽工汉却是清楚的很。
那可是清源城最大最有名气的首饰行,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价格不菲!
孙女怎么敢给他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江老爹想着平日听到的那些关于万福楼的闲谈,一时竟是吓得不敢打开盒子看看。
还是在大家好奇的催促下,江老爹这才强忍着手抖把盒子打开。
一团金光从盒子里跃出。
大家伸长脖子一看,顿时惊声一片:
“这……这是烟锅袋?”
“是用金子做的烟锅袋!瞧那色泽,一看就是纯金的!”
“我滴个娘哎,这么大一坨金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还是江老爹有福气啊,瞧瞧人家的孙子孙女,又有出息又孝顺!”
“是啊是啊,江老爹,您有这么好的孙子孙女,以后可算是苦尽甘来咯!”
一时间恭维声和艳羡声响成一片。
江老爹也没想到盒子里面装的礼物竟然是烟锅袋,而且还是金的,顿时怔住,语无伦次道:“这,这……咋买个这啊!”
他的本意是想说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可是人一激动,话就说的不利索,都说完了才意识到话说的不对。
怕孙女误会,江老爹赶忙又解释说道:“小禾啊,爷爷不是那意思,爷爷就是觉得这礼物买的……太贵重了,也太浪费钱了,你挣俩钱也不容易!”琇書蛧
这是江老爹的真心费。
他一个干苦力的,平时连要不要多吃一碗饭都要计较半天,如今这么老大一个金烟锅袋子砸下来,他可不就是觉得贵重的浪费钱。
抽口老烟而已,哪就至于要用个金烟锅袋……这让他以后哪舍得下嘴呀。
江小禾也大概能理解到江老爹的心思,笑道:“钱挣来就是花的,不然挣钱是为了啥呀,难道看个样子么。再说啦,给您老花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这话说的可真是太戳心窝子了,江老爹这么一个铁汉子,此时听了也忍不住眼圈泛红。
围观众人则又是好一番艳羡。
那边李婆子刚把那小半扇猪头扛回自己屋里藏好,一出来见江老爹手里捧着个金光闪闪的烟锅袋子,惊得险些崴脚,忙看向江小禾,满脸堆笑地问道:“小禾啊,你给奶奶准备的是啥年礼呀,也拿出来让奶奶高兴高兴。”
孙女给老头子准备的年礼是一个金烟锅袋子,那,给她准备的年礼,怎么着也得是支金簪子吧。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有金簪子可戴,李婆子高兴的嘴巴都快裂到耳后根上去了,巴巴地瞅着江小禾。
江小禾看着李婆子缺了两颗门牙的豁嘴,笑道:“奶奶,我给您准备的年礼,已经给过您了啊。”
给过了?
啥时候给的?
她咋不知道!
李婆子急道:“没有呀!我没看到!”
“怎么没看到?奶奶,您刚才扛进屋去的那半扇猪,就是我们给您准备的年礼呀,您以前不是老念叨着说想敞开肚皮吃一回肉吗,所以呀,我就特意买了半扇猪回来孝敬您老。”
“……”
李婆子听的傻眼了。
没错,她确实想敞开肚皮吃上一回肉,可是……可是一家人一个桌上吃饭,总不能她一个人吃肉旁人干看着吧?
哪有金簪子来的实在!
然而江小禾一番话又说的有理有据,愣是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李婆子只得悻悻地闭上了嘴。
而另一边,江梅子眼看从马车上搬下来的,全是米面粮油和肉之类的吃食,顿时急了,问江小禾道:“喂,江小禾,你给我准备的年礼呢?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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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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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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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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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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