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昔日座无虚席,如今只有零零星星几桌客人的酒楼,秋掌柜面色阴沉。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说道:“掌柜的,都打听清楚了,水云涧过年期间不打烊,他们照常开门营业!”
闻言,秋掌柜面色更加阴沉了。
按照惯例,扶风笑每年从腊月二十九起放假,到来年正月初六才会收假营业。
如今扶风笑的客人本就流失的厉害,如果再歇业六天的话,只怕剩下不多的那些个客人,也要被水云涧抢去了。
如果不收假,继续跟对面杠着,或许还能留住一些客人。
可那就要打破扶风笑开店几十年留下的老规矩了。
难道扶风笑几十年的老规矩,就要因为一个邯郸学步的水云涧而破掉?
秋掌柜心中郁郁,气恼之下,竟不小心扯掉了几根胡须,疼的他呲牙咧嘴。
江小禾恰在此时进来,看见他手上拈着的那几根胡须,心下略一思索,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水云涧都已经正常收费两天了,但生意并没有意料中的回落,相反,每天登门的客人只增不减,火爆程度完全超出了江小禾的预料。
对面水云涧天天座无虚席,自家酒楼却冷冷清清,这种情形,身为扶风笑的头号管理人,秋掌柜的压力可想而知。
说起来,扶风笑眼下的困境,还是因她而起,毕竟付瑶瑶会接手水云涧,大面上是冲着她来的,如果不是她……或许扶风笑就不会有眼下的困局。
江小禾垂下视线,看着手上的账簿,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
今天是腊月二十八,再有两天就过年了,所以腊肠作坊和腊肠铺子都放假了。
短短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除去作坊里的工人和铺子里伙计的工钱,以及其他各项杂七杂八的开支,账面上差不多有将近五千两银子的结余。
作坊里还囤着一库房的成品货物。
拉出来一卖就都是钱。
这么好的生意,本来应该摆场庆功宴的,但是看看扶风笑现在的生意……还是算了吧。
江小禾叹息。
秋掌柜听见这声叹息,一抬头见是江小禾,忙把那只还拈着几根胡须没事人似得背到身后,笑道:“小禾来啦?腊肠作坊和铺子的账都盘好了?”
“嗯,都盘好了。”
江小禾说着,将账簿递给秋掌柜。
后者接过一看,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捻须笑道:“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这么高的收益,不错不错,来年咱们可要坐下来好好筹划一下开分铺的事情!”
一个小作坊,加上一个小铺面,短短不到半个多月,就能创造出这么高的收益,都能赶超扶风笑了。
这还只是一个作坊一个铺面呢,如果多开几间这样的铺子,把腊肠生意做到各个州府,乃至京城,那收益……简直不敢想!
所以秋掌柜这会儿是真的高兴。
扶风笑生意受挫的一事也被他暂时抛到了脑后。
不过江小禾却没忘。
——没法忘啊,对比腊肠铺子的伙计因为领到高额提成金的欢天喜地,再看看扶风笑众人因为生意受挫而表现出来的垂头丧气,江小禾实在无法做到视若无睹。
说实话,水云涧做的那个涮涮锅,江小禾昨天也让人去买了一份过来尝尝,重油,重麻,重辣,几乎完全掩盖了食材本身的鲜味,她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江小禾觉得不是自己自夸,水云涧的涮涮锅,和她的逍遥自在锅,单从口味上来讲,完全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如果非要说对方有什么强出的地方,也就是在出菜方式上,水云涧的涮涮锅要更方便一些。
扶风笑的逍遥自在锅,其实就是火锅,因此江小禾也是按照火锅的模式来操作的,锅底加配菜,客人自己动手涮,现涮现吃,都是堂食的方式。
而水云涧的涮涮锅,除了几人围坐一桌的堂食方式外,还在此基础上推出了打包外带的服务。
简单来说就是,客人自主选择喜欢吃的配菜,然后交给后厨,由后厨来完成烹饪的过程。
价格上也很灵活,根据配菜的多少来收费,多则上百文,少则五六十文。
其实就跟街头巷尾常见的麻辣烫一模一样。
这种售卖模式的好处,可以有效解决那些不能一个人吃完一个锅底的客人的尬尴,确实比火锅更方便更实惠。
在江小禾看来,麻辣烫本来就是火锅的便携版。
但问题是,每天在水云涧堂食的客人也不少啊。
座无虚席,天天排队,明明扶风笑就在几步之外也不见他们挪下脚,宁可顶着寒风排队也要去水云涧吃,真不知道那些客人都是怎么想的。
难道古人的口味和她这个现代人的口味不一样?
江小禾实在想不通,正郁闷着,忽听“哇”的一道大哭声骤然响起。
她循着声音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半大小子手里抓着个钱袋子,正坐在角落里哭天抹泪。
是在后厨打杂的桩子。
“怎么啦桩子?好好的哭什么?是不是工钱给你算错了?”
秋掌柜走过去问。
扶风笑明天放年假,所以今天发工钱。
账房先生刚好就在这里,闻言立刻说道:“怎么可能算错?别的大话我不敢说,可在算账这一块儿,我做了将近二十年的账房先生,还从来没出过差错。这小子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工钱,再加上一两银子的年节赏银,一共是二两银子,就这三瓜俩枣的,我还能算错了不成?”
二两银子的工钱,确实很好结算。
桩子也抹着泪给账房先生证明:“账房先生没算错,工钱也没少给我……呜呜呜……”
“既然没少你工钱,那你哭什么呀?”秋掌柜又问道。
江小禾也好奇地看着那小子。
这大过年的,眼看明天就能放假休息了,这孩子不是应该欢天喜地吗,怎么还哭的一副末日来临的样子。
这边秋掌柜一问,桩子哭的更伤心了,眼泪哗哗往下流,连鼻涕泡都哭了出来,沿着鼻勾往下流,糊了一嘴。
众人:“……”
最后又是账房先生解释道:“这小子,最近也不知道都干什么了,花销大的很,这两天先后从我这里预支了四五次的工钱,每次多则一百文,少则五六十,这不,今天发工钱,他比别人足足少了快半两银子,许是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跟家里人交待,所以就害怕的哭上了。”Χiυmъ.cοΜ
账房先生的话就像戳中了栓子的伤心窝,那孩子咧开嘴,哭的更大声了。
这下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来账房先生是说对了,栓子果然是因为提前把工钱预支花完了、不知道回家后怎么向家里人交待,所以才害怕的哭。
毕竟,对于一个每个月只有一两银子工钱的人来说,半两银子,的确不是个小数目。
江小禾微微蹙眉。
这个叫栓子的小少年,跟原主一样,都是在后厨帮忙打杂的。
记忆中,这孩子平时话不多,但是人特别踏实勤快,也很节约,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瓣花的那种。
如今怎么突然花起钱来这么大手大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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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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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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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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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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