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愚蠢的废物!
岳掌柜此时此刻拿刀杀了岳阿布的心都有了。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恨也没用,又想到顺子已死,连血肉都被野兽啃噬干净,只剩下一堆爹娘来了都认不出的白骨,岳掌柜渐渐冷静下来。
慌什么,有什么好慌,人都死了,被吃的只剩下一堆白骨,就算找到了也只剩下一堆白骨,说不定现在就连那堆白骨豆都被野兽踩的稀碎了,毕竟那里可是乱葬岗!
这小贱人一定是故意诓他,娘的,险些上当了!
想明这些,岳掌柜心里连仅剩的最后一丝不安也退去了,适时的摆出一副惊喜状,说道:“江姑娘,你真的知道在哪里能找到顺子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只要把顺子找来,就能解开余厨死亡的真相,这样,余厨也能闭眼了。”
跟刚才江小禾措不及防的用言语诈唬岳阿布一样,岳掌柜从震惊,到紧张,到愤怒,再到现在理清状况后的心安和自信,诸多情绪转换,同样也只是在短短几个喘息之间内一气呵成,顺畅而湿滑,几乎没有半点卡顿。
若非已经提前知道事情真相,恐怕很难捕捉到他这份情绪上的转变。
不巧的是,江小禾刚好就是那个提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若不是夜小五先下手为强,提前把那个叫顺子的帮厨劫走,那么现在,顺子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顺子死了,余大厨也死了,到时候两下死无对证,是是非非,可真就全凭岳掌柜一张嘴了。
这姓岳的,果真是手段狠辣,活该他被坑。
江小禾不说话,微微歪着头,咬着唇,目光冷冷地盯着故作轻松态的岳掌柜。
而她这份沉默落在岳掌柜眼里,就成了小伎俩被拆穿后的心虚。
看看,就说了这小贱人是故意拿话诈唬他的吧,一动真格的,立刻就焉了。
岳掌柜心中冷笑,面上却谨慎地不露分毫,反而还催促江小禾道:“江姑娘,你不是说你知道顺子在哪里吗,快叫他出来啊。”
江小禾抬眼瞅着他,勾勾唇,冷笑道:“岳掌柜,您当真就这么着急的希望顺子站出来?”
——您确定不再好好享受享受这最后的自由时光?
后面这句话江小禾没说,完全沉浸在“死无对证”自信中的岳掌柜也想不到这方面去。
他肃容,神情凝重道:“那是自然,余大厨是我水云涧的人,我身为东家,对他的死,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肯定是希望顺子能站出来,早点还我清白,余大厨也才能死的明白,也省的某些人在那里狡辩不认罪。”
一边说,一边用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江小禾。
意思很明显:你就是那个某些人。
而另一边,岳阿布忽然凑在高胖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高胖男人立刻一脸凶恶地朝江小禾吼道:“快让顺子出来!不然你就是害死俺爹的凶手,俺捶死你!”
说着还举起了拳头。
而那个被堵了嘴绑在圆柱上的老妇人,嘴里塞的抹布不知怎么掉了,憋了许久的谩骂就跟泄了闸的洪水似得喷涌而出。
期间还不忘朝高胖男人发号施令。
眼看高胖男人的拳头当真要砸过来了,江小禾连忙叫道:“顺子!”
“我在这里!”
一个声音响亮地应道。
话音尚未落地,就见一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径直走到人群中央,再径直走到岳掌柜面前,停下。
黑衣人头上的斗笠压的很低,过分宽大的帽檐几乎遮盖住了他整张脸。
可相互之间熟悉的人,不需要看脸,仅仅只是通过身形,甚至是脚步声的轻重上就能判断出来。
何况这黑衣人刚才还开口说话了。
几乎是在黑衣人开口的瞬间,岳掌柜整个人便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四肢五骸包括脸上的神情,全都瞬间僵滞中。ωωω.χΙυΜЬ.Cǒm
身为一家酒楼的大掌柜,岳掌柜不一定对后厨的每一个人都熟悉。
然而顺子不一样,顺子是余大厨收的徒弟,还以帮厨的身份和余大厨一块参加比赛,而比赛的结果又事关重大,因此,对于顺子,岳掌柜自然会格外关注一些。
他甚至都不用拿开斗笠看脸,只听声音就知道眼前这人一定是顺子!
但是那小子不是已经死了吗?尸体扔进乱葬岗被野兽啃食的只剩下一堆白骨,这是他那个废物儿子亲口告诉他的,如今怎么又……?
岳掌柜的心理防线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撞击的摇摇欲坠。
待面前人摘下斗笠,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岳掌柜的心理防线瞬间被撞破一个大洞。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叫道:“你不是死了吗?”
那声音一入耳,岳掌柜就宛如溺水之人遇见浮木,下意识地伸手抓住,跟着附和道:“对呀!你不是死了吗!”
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岳掌柜的面色瞬间煞白,双手可笑地往前一伸着,一副要把刚才说的话拽回来再进嘴里的架势。
他在说什么!
他怎么可以说出那样的话!
那样说不是在告诉众人他早就知道顺子已经死了吗!
岳掌柜猛地扭头看向刚才那个说话的人!
刚才就是这个人诱导着让他喊出那句话的,就是她!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岳掌柜眼睛都红了,眼珠子可怕地鼓起,似乎要挣破眼眶的束缚跳出来,像一头欲要择人而食的狼,恶狠狠地盯着江小禾,咬牙道:“你……”
“我什么呀?”少女笑吟吟的看着他,“岳掌柜,不是你催着我把顺子找出来吗,我现在如你所愿把人找出来了,你怎么反而看起来一副受到很大惊吓的样子呀?”
“哦对,你刚才说顺子死了,可结果顺子没有死,现在就好好的活生生的站到了你面前,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受到惊吓的对吧?”
“这么说,你其实早就知道顺子已经死了,而且还是你杀的,或者是你让人去杀的,可是你为什么要顺子啊?”
“因为他想杀我灭口!”
黑衣人,也就是顺子,忽然大声叫道,“他踢死了余大厨!我看见了!他想杀我灭口!要不是我运气好被人救走,我现在已经死了!”
顺子神情愤怒,猩红的双眸盯着岳掌柜,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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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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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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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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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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