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把猪大肠加工成另外一种食物,那就是老少皆宜世人皆可了。
更主要的是由此带动的链条效应--双河村能耕种的田地太少太少了,想要脱贫,就只能另寻他道。
中午她和秋掌柜做的那场交易,虽然能让村民们挣点小钱,但是距离脱贫还相差甚远。
猪大肠就是撬开致富门的杠杆之一。
见江小禾两眼灼热地盯着那一堆腌臜物的样子,秋婶子心酸不已,抿抿唇,说道:“小禾,要不,我跟谢公子说说,求他把你也雇了?你以前在酒楼里做过,茶饭手艺肯定比我好。等你能挣工钱了,就不用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了。”
“......”
竟是以为江小禾穷的只能吃臭烘烘没人要的猪大肠!
江小禾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凑到秋婶子耳边,小声道:“秋婶,这猪大肠虽然闻着臭,但吃起来可香了,回头等我做好了,送一些给你尝尝。到时候也给你那东家送一些去。”
不管怎么说,她今天好歹也坐了人家的马车,就当是给对方的车费钱了。
只是她话音还没落地。
忽听哐当一声响。
扭头一看,却是赶车的小伙子不小心扭了脚。
见江小禾朝自己看来,那人连忙弯腰将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然后板正着一张脸,不容置疑地拒绝道:“姑娘的好意心领了,但是我家公子对吃食这一块颇为挑剔。这种东西......就算了吧。”
他瞥了眼背篓里的猪肠,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
秋婶子也吓一跳--东家那样精致讲究的人,咋可能会吃这种臭烘烘的东西!
但这话她也不好明着说,怕伤人,于是连忙转移话题道:“小禾,你先前置办的那些东西,伙计都送过来了,快看看对不对。”
边说边掀开车帘。
江小禾探头一瞧,果然见来时空荡荡的车厢,此时被塞的满满当当,只勉强留下两个能坐人的位置。
买的时候不觉得多,如今全部扫拢到一处看就有些可观了--主要是那四床厚实的大棉被太占地方了。
回到家后,秦氏更是被这一马车的东西惊住,暗道幸亏闺女出门前给她留了五两银子傍身,不然怕是就要花的一个子儿不剩了。
又纳闷地想,以前闺女也不是大手大脚花钱的人,怎么现在突然这么没节制了?
她也不想想,以前到底是不花钱,还是根本就没钱可花。
吃过午饭,江小禾将那一背篓的猪大肠弄到门前的塘边清洗。
老宅背靠山,前傍水,除了在村子边沿上,周围没什么住户,略显寂寥外,其他的都还好。
江小禾最爱的就是这个大池塘了,不但洗洗涮涮的方便,还可以养些鱼虾。
她甚至还盘算着要寻些藕种种下去。
江小禾眯眸,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象着来年夏天满塘翠绿嫣红,驾着一叶小舟穿梭期间采莲蓬的画面,忍不住兴奋地扬起唇角。
可有人偏偏见不得她高兴。
就听一个声音道:“哟,这不是小禾吗?咋在这蹲着嘞?你该不会又要寻死觅活的跳河吧?”
江小禾抬头看去,一个穿着水绿色碎花小袄的中年妇人映入眼帘。
那妇人瘦长脸,嘴唇削薄,鼻梁矮榻,一双细长眼睛里,眼珠子斜乜着看人,一副不好相与的尖酸刻薄相。
旁边那个穿浅蓝色书生袍的年轻男子倒是眉目青隽,看起来风度翩翩,一表人才的样子。
此时正劝那妇人:“娘,你快别胡说,小禾不是那种不明事理死缠烂打的人。”
听起来是在为江小禾开脱,实际是在为他自己谋后路,只要江小禾敢往河里跳,那就是“不明事理死缠烂打”。
这样不明事理死缠烂打的女子,活该被他退亲。
就像当初明明是他张清朗先变心有了新欢,但又不愿意背上一个负心人的恶名,于是便以原主成天抛头露面连累他被同窗嘲笑为由指责原主,并以此提出退亲。
完全忘了是谁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三年如一日的往书院跑给他送饭。
又是谁为了他一句想要一刀宣纸,天还没亮就跑到码头上扛大包,晚上下了工还去码头上扛大包,拼死累活大半月,硬是用单薄的肩膀扛了出来。
那次拼死累活扛大包的经历给原主身体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创伤--一到阴雨天,曾经被大包压伤的颈椎就像虫子啃噬般,钻心的疼。
可这些全被张清朗一句“你连累我被同窗嘲笑了”而无情抹杀掉。
连累?
哼,你当初吃着原主送给你的饭菜时怎么不说连累?
用着原主拿血汗挣回来的宣纸时怎么不说连累?
一边心安理得地吃着原主的软饭,一边又委屈兮兮地指责原主害他没面子,把软饭吃到这个境界,姓张的也算有本事!
上午她在扶风笑时还在思索,如果哪天让她遇到这姓张的渣男,要用什么姿势踹他比较爽。
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既然遇上了,而且对方还主动往她枪口上撞,那就莫要怪她不客气了。
江小禾冷笑一声,将沾满草木灰的手放塘里涮涮,然后站起身,明亮清醒的眼眸直直看了过去。
凭心而论,张清朗一副皮相生的是真不赖,身姿欣长,五官俊美,一切都按照男主的标配配置。
否则对方一个乡下穷酸书生,也不能被身为富商千金的女主慧眼识珠看上。
后者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只道她还念着自己,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厌烦。
--欢喜自己能被一姑娘如此倾慕,厌烦这个倾慕自己的姑娘不是自己喜欢的。
想起江小禾前几次为他寻死觅活的事迹,张清朗揉揉眉心,头疼道:“小禾,我知道你心里还放不下,可是我们在一起,真的不合适。”
如何不合适没明说,然而眼中的嫌弃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张清朗不说,有人代替他说。
那个瘦长脸的绿袄妇人,也就是他母亲王氏,薄唇一抖,斜眼瞅着江小禾:“本来就不合适么,我家阿郎可是秀才,将来还会考上举人,当上状元郎,也是你这个乡下村姑能肖想的?”
一双细长眼睛迷楞起来,将江小禾从头扫到脚,好像菜市场挑选萝卜白菜的老妈子。
越挑越看不上眼,嫌弃道:“你要是还要脸,有点廉耻心,就别再拿寻死觅活来要挟我家阿朗,他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我也不会允许!”
“王八就该配绿豆,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找个乡下泥腿子嫁了吧。”
一张嘴叭叭叭,就听她一个人在那说不停。
而从她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还是淬过毒的那种,专往人心口上扎。
江小禾听得心头怒火蹭蹭直冒,心说这话要是让原主那傻姑娘听到,恐怕真就要羞愤的跳河了。
这娘俩,简直半点活路都不给原主留......
呃!等等,活路?!
张清朗见她沉默不语,眼眸微闪,浅浅叹息一声,开口道:“小禾,你是知道的,我娘向来心直口快,说话没个顾忌,你......你别往心里去。”
“不过她有句话说的对,寻死觅活总归不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心里,怕是真的要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了。”xiumb.com
江小禾眼眸猛地眯了起来,有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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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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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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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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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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