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是请来了,可等大夫走后,李婆子才说请大夫的诊金,是用秦氏的彩礼钱付的。
竟是把秦氏卖给了隔壁村的老鳏夫!
原主当场气吐血,熬到天明时分撒手人寰。
可昨天李婆子说了,因为秦氏是寡妇,不值钱,对方只肯出一两。
结果呢?
捆起来挂秤上没几两重的老妖婆,胃口居然比狮子还大,一吞就是九两!
吞的还是嫁儿媳妇的彩礼钱!
这个老妖婆,也不怕她那死鬼儿子半夜顶开棺材板儿爬出来找她算账!
江小禾目光冷飕飕地盯着李婆子。
李婆子被她冷冽的目光盯着,有些心虚,弯着腰就要往人堆里躲,忽然又想到自己是长辈。
长者大如天!
这么一想,弯下去的腰杆立马又挺了起来。
她瞪着一双吊梢眼骂江小禾:“死丫头发什么疯......也不想想,你们娘仨天天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还不许收点口粮钱啦!”
收点生活费确实没错。
然而......
江小禾冷笑:“奶奶这话说的没道理,不说我娘每天洗衣做饭喂鸡养猪的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人,就只说我。”
瞥了眼已经被人扶起来,正低声啜泣的秦氏,江小禾烦躁地揉揉眉心。
就知道哭哭哭,哭顶个屁用,你女儿已经死了你知不知道!
她重又盯住李婆子,冷声道:“我在县城的酒楼后厨干活,每个月差不多能有将近一两银子的工钱,我在酒楼干了快三年,到现在还不知道我那工钱长什么样,因为都进了您的荷包,请问奶奶,这些钱,还不够我们娘仨的吃喝吗?”
李婆子语噎。
在乡下,七八口之家的花销一个月也不过就七八百文钱。
这还是吃喝尚可的标准。
如果像原主娘仨那样,一天只给两顿残饭剩羹,还不让吃饱,别说七八百文了,一百文都足够!
江小禾又继续道:“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去年我爹那一百两银子的抚恤金,也在奶奶您手上吧。”
一年前她这俱身体的爹战死沙场。
按理说官府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没这么高的。
但原主她爹是替将军挡刀死的,所以除了官府给的十两,那位将军又自掏腰包添了九十两,凑够一百两,一并送到了秦氏手上。
可惜官府的人一走,一百两的抚恤金就全进了李婆子口袋,原主娘仨一个铜板都没捞着。
一百两银子的巨款,还有原主每个月的工钱,就这还说原主娘仨白吃白喝......老妖婆脸皮这么厚的吗!
也对,脸皮要是不够厚,哪能做下卖儿媳妇换钱这种恶心事来!
斜了李婆子一眼,江小禾道:“我爹的抚恤金就算了,毕竟他是您儿子,那钱就当给您养老了。”
李婆子本来还担心江小禾当众跟她掰扯那一百两抚恤金。
毕竟一口贪这事,她做的确实不够地道。wWW.ΧìǔΜЬ.CǒΜ
如今听江小禾说不计较,李婆子顿时长长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才松一半,就卡半中间了。
就听江小禾又道:“但是我娘那十两银子的彩礼钱,你今天,必须一分不少的拿出来,否则我就去我爹的坟前哭,我就说,爹啊,您快出来看看呢,您这才刚死没几天,尸骨都还没寒透,奶奶就要把您媳妇卖给别的男人啦......”
边说边用余光看李婆子反应。
乡下人信鬼神。
果不其然,李婆子一听,立马就变了脸色。
江小禾心中冷笑。
原主她爹是五年前离开村子去参军的。
一个从大家视线中消失五年的人,其实存在感已经变得极其薄弱了,所以,别看原主的爹才刚死没多久,但在大家的主观记忆里,或许原主的爹早就不在了。
如今她把原主爹的死亡时间拎出来了,大家顿时如梦初醒--是啊,儿子这才刚死没多久,做婆婆的就迫不及待要把儿媳妇嫁人!
还吞儿媳妇的彩礼钱!
太过分了!
眼见众人的眼神都变了,李婆子知道今天要是不拿出那十两银子,怕是得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
没奈何,她只得回屋取了银子,往江小禾身上一扔:“拿走!”
眼神怨毒,一张老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江小禾这会儿也懒得跟她计较,退了彩礼钱,把人打发走,拉着秦氏就回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主要是秦氏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
江小墨,也就是原主的弟弟,正急的跟陀螺似得满屋转,一见她扶着秦氏进来了,眼睛一亮,就要往娘怀里扑。
江小禾连忙拉住:“别闹,娘流了很多血,正虚着呢,可没力气抱你。”
“那我去给娘请大夫!”江小墨拔腿就往外跑。
然而才跑没两步整个人就悬空了。
小家伙双脚离地,像个吊在半空中的大头娃娃,艰难地回头看向身后:“姐姐......”
大眼睛里全是懵懂茫然。
江小禾的眼底也浮起错愕。
她只想抓住这孩子衣领,免得出去乱跑。
没想到小家伙这么轻,再加上姐弟俩之间的身高差,这一抓......竟给拎起来了。
就很意外。
瞅着手里干瘪瘦弱的便宜弟弟,江小禾眉心皱的都能挤出个“川”字来。
如果原主留给她的记忆没出错的话,江小墨今年也有六岁了,可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头大身子小,小脸透着极度营养不良的蜡黄色,活像颗豆芽菜。
一件小棉袄,光袖子就两三种颜色,也不知拼了多少块碎布头才做成。
见姐姐一直盯着自己,脸色也难看的很,江小墨只当自己惹了祸,垂下小脑瓜子:“姐姐,对不起,小墨知道错了,你别不高兴好不好?”
“啊?”江小禾一怔,“你哪里错了?”
“姐姐说不许小墨出去,可是刚才小墨却要跑出去给娘请大夫......小墨错了。”
江小禾:“......”
这孩子。
一边认错,一边还不忘交待他错了的原因,而这个原因让人根本就不忍心责怪。
她揉揉便宜弟弟的大头,放柔声音:“我......咳,姐姐没生你的气,不让你出去请大夫,是因为请大夫要花钱的......你有钱吗?”
江小墨:“......”是哦,他没钱!
小家伙本来很沮丧,突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说:“小墨没有,不过奶奶有一盒子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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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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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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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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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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