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想:“让母后亲口承认她背叛了父王,这也实在太难启齿了......”
一番挣扎后,他还是挥动着栗紫色的长袍离开了。
......
东宫,花厅。
距离天亮估摸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安富提着一个空的竹笼子,递给了赵嘉元,“太子殿下,冼氏让奴才把这个竹笼子给您。她希望您能念在夫妻一场,去见她一面。”
赵嘉元看着空空的竹笼子陷入了沉思,自觉这样对待淑勤,实在是不够厚道。
见他无动于衷,安富瓮声瓮气地劝道:“殿下,请您就去看一眼吧,冼氏怪可怜的.......”Χiυmъ.cοΜ
是啊,一朝家破人亡,由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变成庶人,确实可怜啊!
安富又劝道:“再过两刻钟,她就要离开王宫了。殿下,好聚好散,您就跟她道个别吧!”
赵嘉元叹了一口气,他终究是不忍心如此冷酷地对待前妻。
“就看一眼吧,不喝她的茶便是。”他心想。
他下定了决心,跨过书晴宫的门槛......
.......
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了,冼淑勤缓缓地走了出来,朝赵嘉元恭敬地行了一礼:“太子殿下万福金安。”
冼淑勤是被单独关押在书晴宫中,屋里十分空旷,悬挂的素色幔帐被风扇动得沙沙作响。
赵嘉元惊愕地发现,她原本圆润的脸庞瘦削了不少,甚至是瘦到变了形。
他默不作声,坐在主位上。
茶汤在炭炉上咕咚咕咚地烧着,冒出氤氲的热气。
冼淑勤将茶壶拿了下来,斟了一杯茶,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了太子,“殿下,请吃茶。”
赵嘉元警惕地看了杯子一眼,没有接。
冼淑勤放下茶杯,伤感地说:“今日一别,恐怕永生再也不能相见。”
“父王已下旨,天亮就让你与珠儿起程,孤是再也保不住你了。”赵嘉元装着平静地说,实际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淑勤跪在地上,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圣上的身体大不如前,早已将国事交诸于殿下,只要殿下.......”
“别说了......正因为孤贵为太子,更不能为所欲为。若不然,孤如何为南遥百姓之表率。”赵嘉元打断了她的话:“远安王犯的可是叛国罪,人证物证确凿。孤为了保你一命,遣你去雷州,已是仁至义尽。没想到你竟胆大包天,擅闯宫门,意图逃出宫外。你教孤还能怎样保你?”
一滴清澈的泪从淑勤的脸上滑落,她苦笑着叹了一声:“唉......妾身都是受了珠儿那个贱婢的蛊惑。”
“无蜜不招彩蝶蜂.......宿命已定,莫要怪别人。明天你就安心上路吧!”
“妾身听说雷州城蛮荒之地多瘴气,致死者十必四五。妾身素来身子弱,恐怕熬不了多久。”淑勤缓缓地抬起手,再次敬茶。
她的视线在太子的脸上停留,希望还能看到半点温存。
赵嘉元站了起来,没有正眼看她,只是淡淡地说:“你原是高雷地区的氏族,相信你很快就会适应的。”
淑勤挺直了身体,拉着他的衣袖哀求道:“妾身从小在深门大院娇生惯养,不知如何适应.......”
“往后余生,请多珍重。”
“殿下可真要如此无情?”
“该说的孤都已经说了。”他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淑勤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说道:“殿下!请您喝了茶再走吧!”
赵嘉元停下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道:“你我已经恩断义绝,茶就不喝了。”
淑勤颤抖着放下茶杯,别过身去,用衣袖拭泪,
赵嘉元心事重重,漠然地看着她,开始懊悔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绝了。
他主动地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说:“事已至此,就当作是孤对不起你吧。”
当他正想离开的时候,胸口突然一痛。
“哈哈哈.......”淑勤突然冷笑着说:“太子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了。”
赵嘉元捂住胸口,身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哆哆嗦嗦地说:“你、你对我做、做了什么?”
他低头一看,一把尖锐的小刀垂直地插入他的胸膛之中,暗红色的血缓缓渗出,红得近似墨,甚是骇人。紧接着,他的鼻孔、嘴巴、耳朵,都渗出了血!
“刀——刀里有毒!”赵嘉元喷出一口血,咆哮着说:“你想害孤!”
一道杀气掠过淑勤的脸庞,她脸色阴晦地说道:“姚国师说得对,你不仁,我不义。你杀我兄长、族人,还要把我流放至雷州自生自灭,我也不必对你客气!”
原来姚嘉将冼淑勤交还给东宫前,暗地里递给她一把刀子!
赵嘉元缓缓地抬高了手,飞扑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紧紧地钳制在地上,“你的心好毒啊!”
然而,他感觉身上的力气在一点一滴地耗尽,手指怎么都使不出劲。
淑勤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亲,得意洋洋地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别怕,你死了,我也会随你去的。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
得意洋洋的神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看到赵嘉元的脸发生了变化——他的额头高高耸起,上面冒出着两只犄角;眼球逐渐凸出,瞳孔变成了红色;鼻孔大张,不断往外喷出粗气;原本从胸膛渗出的红色血液,也变成了蓝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淑勤惊恐万分。眼前的赵嘉元,哪里还有人的样子!
素色幔帐被风高高卷起,禁卫军举着火把闯了进来,把屋内照得亮堂堂,亮得刺眼。
有人高声喊道:“来人啊,把这个害死太子的妖女抓起来,钉死到木桩上!”
“啊!这是怎么回事,太子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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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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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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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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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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