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张又东说:“将你们目前的调查结果,汇报一下。”
张又东拱手回答道:“启禀太子殿下,经仵作验尸发现,梁丞相乃活着的时候,脸皮生生被利器完整剥下,眼珠子则被硬物捣碎,失血过多而死。手段十分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听到这里,朱千照心中一惊,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嘉元皱着眉头,一脸痛苦地问道:“可有凶手的线索。”
“臣等在梁府护卫的协同下,翻遍整个梁府,均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倒是在厨房内发现一个带有血迹的蒜臼子。”
“蒜臼子是什么?”赵嘉元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
“回殿下,蒜臼子就是捣蒜用的。”朱千照回答道,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上比划了几下。
“珠儿姑娘说得没错。”张又东附和道。
“噢!”赵嘉元一看就明白了。
突然他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那是.......”
下面的话,他几乎说不出口了。
张又东自作主张地补充道:“太子殿下您没猜错.......我们怀疑凶手就是用这个蒜臼子捣碎了梁丞相的眼珠。”
赵嘉元痛苦地闭上双眼,简直不敢想象舅舅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酷刑。
黄伯听到这里,一边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忍不住哭出声来:“老爷啊!都怪小的没保护好您啊,都是小的造孽啊!”
强打起精神,赵嘉元看了一眼黄伯,问道:“你就是伺候梁丞相的仆人?将你所看到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黄伯行了一礼,“启禀太子殿下,老爷今日回来得早,洗漱完毕后,他说头痛,小的就服侍他躺下了。临走之前,小的问老爷,要不要把灯给熄了。老爷摇了摇头说不必,近日他在梦里醒来,总会猛地看见有一张女人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掌着灯他会感到安心一些。据老爷形容,那张脸白得瘆人,两道血泪长长地从眼角滑下,嘴唇厚厚地往上翻,嘴里还缺了两颗门牙,异常可怕......小的听了老爷说了几次,却没有在意,以为老爷只是做噩梦犯怵罢了。”琇書蛧
“缺了两颗门牙.......”朱千照听到这里,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黄伯顿了顿,又继续说:“小的留下一盏油灯,就准备离开。没想到才一转身,就听见有什么重物从高处摔了下来,紧接着听见我家老爷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那声音可怕极了,老爷好像很害怕。我、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回过头一看,老爷的脸皮已经没有了,整个人血淋淋地躺在血泊里。小的吓死了,左右四顾没见着刺客,就喊来了门外的护卫。护卫迅速封锁了府上各大出口,翻了一遍,也没见着杀害老爷的凶手身影。仔细思考了一下,从小的转身,视线离开老爷的身上再到老爷遇害,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到底是什么人会有如此这般的通天神力?恐怕常人是做不到的吧。”
赵嘉元道:“所以你就怀疑是鬼魅杀害了梁丞相?”
“是的殿下!先前小的也有提到,老爷近日从梦中醒来,曾数次见到一张诡异的脸。如今小的认为,那不是老爷眼花,而是他真的被女鬼缠住了。一定是那个女鬼害死了老爷!”
张又东拱手向前,朝黄伯说道:“梁丞相出事时,仅你一人在场。只怕是你对梁丞相下了毒手,生怕东窗事发,就胡乱编造,将罪过推在鬼魅身上!”
“冤枉啊大人!”黄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抽噎着说:“小的服侍老爷已经二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从无异心。再说了,取人脸皮这么残忍的事情,小的是万万做不出来啊!太子殿下、大人,你们可要相信小的话。再说了,小的今年已经五十,走快几步都会喘气。而老爷自幼习武,身强力壮,小的一个人哪是老爷的对手啊!”
赵嘉元心中暗自思忖,黄伯身形瘦削、头发花白,已是垂暮之年。而舅舅年方四十,正值壮年,身体与二十几的年轻小伙差不多。去年舅舅一时兴起,还与冼将军过了几招。单凭黄伯一人在这么短时间内杀害舅舅,绝对是有难度的......
黄伯神情痛苦地垂下头去,声音开始颤抖,他语无伦次地说:“真、真不是我.......打从进府的第一天,小的就跟在老爷的身边,二十年了啊,人都是有感情的,哪能下得了手........”
朱千照站在一旁听着,注意力却放在梁丞相口中所说的那个女鬼身上——脸白得瘆人,眼角两道血泪,嘴唇厚厚地往上翻,缺了两颗门牙.......这些特征,怎么跟那晚在如意客馆见到的木荷如此相像?
张又东瞪了黄伯一眼,说:“哼,还想狡辩。启禀殿下,这人看起来很是狡猾,要不押下去用刑逼问?”
黄伯跪地磕头求饶道:“太子殿下,张大人,小的没说谎,请你们相信!”
见黄伯泣不成声,赵嘉元抬起了手,“事情尚未明朗,切勿用刑逼供。万一屈打成招,岂不是便宜了真凶?”
于是,他命张又东先将黄伯押下去好生看管。
“珠儿,你怎么看?”赵嘉元突然叫住了她。
朱千照回过头来说:“太子殿下,奴婢在想,女鬼的相貌特征怎么跟木荷如此相像?”
“木荷.......”赵嘉元脑海浮现起在如意客馆的那段回忆,“脸白得瘆人,眼角两道血泪,嘴唇厚厚地往上翻,缺了两颗门牙.......你说得没错,确实很像。有人在背后指使木荷杀人,看来我们得找姚国师好好地聊聊了。”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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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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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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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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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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