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谁啊?怎么会在这里?”黑暗中有人叫住了他。
定睛一看,一位穿着黑色得罗的小道士抱着一把七弦琴,呆呆地看了过来。
他自认为是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决意不想让别人看见狼狈不堪的一面。
低头默默地抹干了眼泪,他又恢复了从前风度翩翩的模样。
“好大的胆子,你老祖宗站在面前,还不快快跪下请安?”赵嘉礼大声说道,倨傲地朝他亮出了腰牌。
一个“礼”字泛着金属光泽,暴露在月光之下。
“摘星阁小禄给五殿下问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五殿下恕罪。”小禄吓得扔掉了手中的七弦琴,连忙跪下求饶。
赵嘉礼睥睨地看着那把七弦琴,“摘星阁.......你该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小禄羞愧地低下头,结结巴巴险些说不出话来,“小、小的不是来偷东西的。再、再说了这些琴放在这里也没人要,小、小的就是借来一用,过、过几天就会还回来.......”m.χIùmЬ.CǒM
哆哆嗦嗦好半天功夫,他终于发表完自辩陈词,抬起头来,忽见赵嘉礼那一张英俊貌美的脸快要贴上来了,笑容满脸看着自己。
不知怎么的,小禄看着赵嘉礼笑,也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真是一位美人啊!”赵嘉礼感叹道。
小禄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用“美人”来形容自己,顿时羞涩地低下了头。
衣袖在台阶上轻轻擦了擦,赵嘉礼坐了下来,又在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小禄也坐下来,“过来坐坐,叫你过来呀!”
小禄站直了身体,不知所措地挪了挪步子,不知这样是否合规矩。
“哎呀,让你坐你就坐吧!”赵嘉礼拉了拉他的衣摆,将他拉到身边坐下。
见五殿下没有架子,小禄也放宽心,安坐下来。
“原来你还会弹琴啊!”赵嘉礼好奇地问。
“我阿娘生前是一位歌姬,小时候跟她学过。”小禄回答道。
“那你娘现在还弹琴吗?”
“不知道,好些年没见过了.......也许是死了吧。”
“真巧,我娘也死了.......”赵嘉礼的脸色一沉,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抱歉,五殿下,小的不是故意要勾起您的伤心事。”
“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没有什么伤不伤心的。”赵嘉礼吸了吸鼻子,又说:“给我弹一曲吧,月儿勾会吗?”
小禄笑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拨了拨琴上的灰,拧紧了琴弦,又拨动了几下,惊喜地发现,琴音还不错。
细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一曲温柔如水的《月儿勾》便响了起来。
可赵嘉礼总觉得他那漂亮的手指拨弄的不是琴弦,而是自己的心弦。又看看小道士的双眼,眼神清澈,如一汪清水。跟明艳动人的珠儿一比,小禄就是山野间的小白花,人畜无害,惹人怜爱。
心中一荡,他忍不住朝小禄伸出手去,琴声戛然而止。
手也是一双好手,又细又白,他放在手中揉搓着,越看越喜欢。顿时觉得,珠儿若是站在小禄跟前,也要黯然失色。
小禄被他揉搓得不好意思了,不明所以地问:“五殿下,小的弹得不好听吗?”
“不.......好听。”赵嘉元狡黠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小禄遇到知音,也是高兴得很,“那小的再继续给您弹?”
“不,我要听点别的。”
“五殿下想听什么?”
“会吹箫吗?”
“会是会,但吹不好。”
赵嘉礼牵起他的手,说:“无妨,我教你......”
在安富带着随从到来之前,赵嘉礼已经带着小禄离开了养德宫,下落不明,只好往别处找去。
安富如此奔波到天亮,只好无功而返,向太子殿下请罪。
东宫,花厅。
赵嘉元责骂安富道:“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个人都能跟丢。”
他生气是生气,但语气间总有点无可奈何——没想到这个五弟是这么的不省心。
“奴才没用,把五殿下跟丢了,请太子殿下责罚。”安富跪在地上,连连磕了几个响头。
这时候,赵嘉礼满脸春风地出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得意地朝他们笑道:“哎哟,一大早的,王兄就要教训人,真是太不厚道了吧。”
“五弟一夜未归,去哪儿了?”赵嘉元问。
“我还能去哪?不过就在宫里闲逛而已。”
赵嘉礼打了一哈欠,然而脸上不见疲惫,容光焕发。
“五弟一声不吭地就跑了,让为兄很是担心。”
“放心吧,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分寸的。”赵嘉礼嘿嘿一笑,手掌在赵嘉元的肩膀上拍了一拍。
“吃过早膳了吗?命人给你做。”赵嘉元又问。
“不吃了,一夜未睡,累了。”赵嘉礼转身就要离开。
末了他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说:“珠儿说得对,我住在东宫实在是不像话。昨晚我去养德宫看过了,闲置了好些年着实可惜,不如就便宜我吧。麻烦王兄您命人收拾一下,过两天我就搬过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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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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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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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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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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