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施粉黛,身穿绛红底绣牡丹彩蝶深衣,头插凤凰衔珠金步摇。身后还跟着六位侍女,有掌灯的,有擢扇的,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大步走入花厅。
赵嘉元没料到母后这么晚还会大驾光临,急急忙忙从玉阶上起来迎接。
一见太子,她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不仪态的,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责备他不该临近大婚日子,还到处乱跑。
赵嘉元嬉皮笑脸地在嘴上认着错,可是态度依旧没有改正的意思。
“你啊,二十五了还老不正经的。”晨泰王后嗔骂道,抬手往他白皙的脸上一拍。那一掌力道不大,可赵嘉元装模作样地大叫着:“痛死了母后,您这是要谋杀亲儿吗?”
晨泰王后白了他一眼,朝左右的两位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两位侍女一颔首,一左一右地拽着赵嘉元的手臂,在晨泰王后的注目之下,将他拖到寝殿的前面。
赵嘉元愣愣地看着晨泰王后,无奈说道:“母后,你这是在干嘛?”
海棠本来是在花厅门口伺候着的,眼看太子殿下突然被王后娘娘拖了出来,她不知情况,只好默默跟着他们的身后。
“早点睡吧,明日一早好准备大婚一事。”晨泰王后将赵嘉元推入寝殿,亲自关上了门,又命人拿来铁链子锁牢,“你们几个,务必将太子严加看管。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项上人头是问!”ωωω.χΙυΜЬ.Cǒm
“母后,真要把儿臣锁起来了啊?!”赵嘉元苦笑地道。
“本宫怕你又跑了。”
“不跑了,真的不跑了。”他求饶道。
“不信你,你就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母后,放儿臣出去吧!儿臣还有事情想找冼将军议论!”
“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情等明天婚宴上你再跟他说!”
“不是啊,母后!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必须要在今晚解决!”
“闭嘴!现在没有事情要比你的大婚还重要。”晨泰王后冷冷地说。
“母后!母后!”
直到脚步声远去,赵嘉元才知道她是动了真格。
原本他还想召见冼劲,问问珠儿为何被扣留在军营这么久,却没想到被母后无情地禁锢了。
风风火火地干完这些事情,晨泰王后并没有急着离开,她朝海棠说:“珠儿的房间在哪?你来带路。”
“诺。”
.......
朱千照回房之后,躺在榻上心事重重,睡意全无。
她听说太子召见了姚嘉,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也不知道她之前的那番话能将太子对姚嘉的信任降低多少。
如今她回到东宫,姚嘉失手了一次,说不定还会筹划第二次的进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想想,明日就是太子殿下的大婚,是个暗杀的绝好机会。
可是该怎么做才好?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跑到宴席上,在他的心窝子捅一刀吧?恐怕还没得手,自己就被禁卫军乱箭射死。
思来想去的忖度许久,她略略想到了一个主意。
正在此时,几团烛火照亮了门前。她扭头一看,透过纸糊的门窗,看见门外影影绰绰出现了几个人影。
她立即从榻上跳了下来,房门突然被人撞开。
海棠的身影闪入屋内,反手将门关了起来。
“还没睡?”她神情冷淡地问。
朱千照好奇地问:“海棠姑姑,怎么突然深夜到访?”
还没等到海棠的回答,她就听见门外有铁链搅动的声音,有人将他们锁住了!
推了几下门,门果然被锁死了。
她扭头过来,问:“海棠姑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这时,她才从海棠的口中得知,是晨泰王后怕她的出现,破坏太子婚礼。不单是她,连太子也被王后禁锢起来。
单是把门锁住了,晨泰王后还是不放心,特派海棠将珠儿近身看管,以保万无一失。
.......
朱千照躺在榻上数着房梁时,冼淑勤如愿等到了出嫁的那一天,她感觉像是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她换上了一身猩红色的嫁衣,雀梅为她对镜梳着红妆,光滑黑缎般的乌发全拢至了头顶,在雀梅的巧手下,乌云堆雪般盘成了一个十字高髻,两边插着的凤凰展翅金步摇,缀五彩玉石长长垂至耳边,轻轻地摇摆。
两颊胭脂轻轻晕开,朱唇微点,黛眉淡扫,眉间贴上了金色的花钿,华丽雍容,衬得她艳而不俗、娇而不媚。
雀梅触景生情,竟忍不住落了泪,“十二岁那一年,奴婢进冼府服侍小姐,小姐还是豆蔻梢头二月初,没想到就这么快要嫁作他人妻了。”
“我冼某人妹妹的大喜日子,你哭什么啊哭!怕是上一辈子米缸里进水,没哭够?”冼将军嘴里哼哼唧唧地挖苦道,然而他的双眼早就噙住了泪花。
雀梅侧过头看他,没大没小地回呛道:“冼将军您还好意思说奴婢呢!您看您还不是眼眶红红心事重重?”
冼将军前倾着身子,往她脑门敲了一记,“呸呸,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丫头,是欠揍了是吧?你管我是心事重重还是耳朵聋聋?”
两人的对话粗俗得来却又有趣,冼淑勤当即笑出声来,“好了好了,闹完就该收了。”
冼将军双手交叉横抱着胸,赌气地扭过头去。
雀梅也别过头去,发出一声轻轻的“哼”!
冼淑勤抿嘴一笑,对镜摩挲着耳边垂下的步摇,心中暗自感叹,她真美啊,她真是这个王国最美的太子妃。
突然她脸色一变,要笑不笑地对雀梅道:“你先退下吧,我有事要对阿哥说。”
“诺。”雀梅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怎么了?”冼将军搂着她的肩膀问。
“我不是让你杀了珠儿吗?你怎么让她全须全尾地活着回宫?是想坏我的好事?”
“我、我下不了手啊!”面对淑勤的质问,威武如冼将军竟然打起了结巴,额角竟然结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你可是在战场上勇猛无敌、所向披靡的冼将军,竟然杀不了一个弱女子?笑话!”她愤然站了起来,往他的肩膀搡了一把。
冼将军浑身像无力似的,软绵绵地后退了几步,六神无主地说:“我爱上了她。”
“什么?”淑勤惊愕地张开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我爱上了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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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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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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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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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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