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脸站在五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眉头皱成川字,毛线在她手中的两根细针上飞快地舞动着——她在织着一件黑色的背心,看款式应该是男装,从大小上看像是儿童款。
对面楼刚好有一扇窗户的光线远远地投了过来,她的身后依然没有影子,和先前遇到的两个鬼一样,都是被困在这栋楼里的冤魂。
刚刚见过穿睡衣的女鬼的那份狠劲,他们两个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生怕一不留神又送羊入虎口。
眼光没有离开毛衣,织毛衣的女士自顾着自说:“你们要来找老张谈课题是吧?我们家老张还没回来。”m.χIùmЬ.CǒM
朱千照和黄德才面面相觑,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们来都来了,那就进来等吧。”织毛衣的女士朝着他们招了招手,转身就往左边走。
看她不像厉鬼,又没有伤害人的意思,黄朱二人对视了一下,当即决定跟在她的身后进屋看看。
这一跟,就看到她的后脑勺上有一道鲜红的血痕,深如沟壑,像是被斧头劈过一般,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脑花。
朱千照倒吸了一口凉气,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黄德才也被惊到了,捏了捏朱千照的手,强作镇定。
织毛衣的女士,推开了一扇门走了进去,两人紧跟在后。
屋子不大,两房一厅,但足够成为一家三口的温馨小窝,只是这个家不太温馨。
进门的玄关处挂着一块小黑板,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三个简笔小人儿。一个小人高举着一只手,趴在另一个小人的身上,像是一方在殴打着另一方。旁边一个小小人缩成一团,似乎很是害怕。黑板上还有几个大字,写着“何女士、老张还有我。”“何女士”应该指的就是织毛衣的女士,“我”就是指的画画的小孩。‘’“老张”自然就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可这个老张该不会指的就是张心毅吧?
就在何女士张罗他们进屋的这一会功夫,朱千照和黄德才嘀嘀咕咕地交流了关于这个家里人物关系的猜想。谁知何女士突然转过身来,瞪着他们,没有表情,只有从瞳孔中射出锐利的光。
两人停止了交流,还以为是低声说的话被听见了,全身都在发麻。
谁知何女士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你们先坐,我去准备热茶。”
说完,就将手中的毛衣放在鞋柜上方,离开了。
屋内没开灯,然而靠着对面楼的光源,还是能看清屋内的景象。客厅的正中挂着一幅全家福,背景是常见的影楼山水画,居中的欧式沙发上坐着何女士和老张,何女士的腿上坐着一个小男孩。照片上的人物皆是面无表情,没有笑容,似乎也在印证这个家庭不温馨的猜想。
黄德才顺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只见这个不大的家收拾得是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用手摸了摸沙发以及茶几,上面没有灰尘。若不是这里没有灯光,还真有种错觉,让他忘记这栋楼已经空置了十年的事实。
只是怪异的是,何女士说准备热茶,却走进了卧室。好奇心的驱使下,黄德才躲在门外偷听了房内的动静。
朱千照在屋内转了几圈,只见这只是普通人家,没看见小马的身影,也没见到什么怪异的事情,就想叫黄德才离开。
“你在干嘛?”朱千照看着他这个模样,很是好奇,踮起脚尖走到他的身旁,低声地问。
黄德才神神秘秘地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偷听房内的动静。
紧接着,两人就听到何女士在房间里说着什么,似乎在跟某个人聊着电话,“别说了,你真的别说了,我已经很烦了。外头还坐着两个要钱的学生,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说完,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门外的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疑惑着她口中所说的要钱的学生,该不会指的是他们两个?可是他们没要她的钱,也不是学生。
情绪似乎平复了,何女士顿了顿,又说:“老张那些屁事,我早就知道。天下哪有纸包得住的火。他背着我,私底下跟系里的年轻老师卿卿我我,不仅是女老师,还有男老师......念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挣钱,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家里的丑,若是敞开跟外人讲,不仅是我的颜面丢尽,我的儿子也没法见人.......可是现在,他的两个学生,拿着照片来威胁我,要我给他们钱。你知道的,我没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两人也就明白。大概就是这位老张,也就是张心毅,表面上为人师表,私底下却干了误人子弟的丑事,出轨也没往远的地方去,光吃起系里的窝边草。而且这草不仅有男,还有女,堪称男女通吃的典范、杂食性动物。刚刚在楼下遇到的水手男、睡衣女,怕也都是被他祸害过的。
朱千照心想,这栋楼里目前看到的鬼魂以及他们口中说的张心毅,到底和长舌女鬼有什么关系?长舌女鬼绑架小马又是为何?
“不如我们还是走吧,找小马要紧!”朱千照拉了拉黄德才的衣角,两人转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何女士突然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砰”的一声,何女士重重地倒在地上,发疯似的,脑袋砰砰砰地往地上撞。这景象就像是有人扯住她的头发,不断地将她的脑袋往地上撞。
何女士抬起了头,惊恐万分地看着身后,像是有个什么妖魅在追着她、要杀死她。就地滚了几个圈,她的头像是挨了一刀子,脖子一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任他们怎么叫,何女士仍然不省鬼事。
两人看得目瞪口呆,缓了好一会,朱千照才说:“这.......她是在给我们演示死前的景象吗?”
没多久,门外有两位男生顶着鲜血淋漓的脑袋走了进来,头上都有一道鲜红的血痕,深如沟壑,跟何女士一样,都像是被斧头劈过一般。看样子,两人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做着学生模样的打扮,一个戴着眼镜,一个没戴眼镜,跪在地上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张、张主任,我们知道错了,钱我们不要了,请你别、别杀我们!”
敢情这两位男学生把他们当成老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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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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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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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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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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