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得她烦躁不安的,不是因为查房的医生来得太早了,以致惊扰了她的睡眠。也不是因为被警察拘捕时,关节脱臼所带来的痛苦。更不是因为不合胃口的饭菜,成为了她与住房护士大吵一架的导火索。
令袁小芹坐立不安的是一个梦。每个人都会做梦,当然袁小芹并不会例外。尽管是再可怕的噩梦,大多数人都会在醒来之后便抛诸脑后。
然而,袁小芹做的噩梦是个例外。这个噩梦,自她进了精神病院之后,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地在她的梦境中重复出现,成为了她的致命困扰。
恐惧占满了她的脑袋,以至于她精神涣散,见到任何人都认为别人想要掐死她!
朱千照和蓝教授来到病房时,地上一片狼藉。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落着摔倒的输液架、红红绿绿各种颜色的药丸、破碎的玻璃瓶子以及星星点点的血迹——袁小芹趁着年轻的护士给她输液疏于防范之际,用尽力气砸破所有能破坏的东西,又用玻璃碎片划破了手腕了。
刺耳的警铃声响起,几位高大强壮的男护士冲入房间,将袁小芹制服。
终于,她的力气耗尽了,镇静剂也起了作用。她如一个泄了气的气球般瘫软在病床上,眼神溃散地望着天花板,无力地说:“救我.....救我......”
“袁小芹,你还记得我吗?”朱千照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床边问。
袁小芹只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无力地说:“救我.....救我......”
袁妈妈开始和蓝朱二人述说袁小芹的梦境:“小芹的梦,我是在日常照料时,断断续续地听到她说的......在梦里,她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前,推开了沉重的木门。房间里十分空旷,悬挂的素色幔帐被风扇动得沙沙作响。视野的中央,出现了一位年轻的男人,他穿着长袍,跪坐在一张蒲团上。她慢慢地向他走近、走近。那个男人缓缓地转过脸来,眼角挂着两行风干的血迹,把她吓了一大跳。男人缓缓地抬高了手,飞扑了过来,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紧紧地钳制在地上,丝毫不能动弹......”
袁妈妈看着眼神呆滞的袁小芹,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每一夜每一晚,甚至是在她午睡的时候,她都会梦见这个噩梦,醒来之后就开始乱砸东西。有几次,还、还打了我......专家几次会诊之后,都没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法,哎!我一个人照顾她,真是心力交瘁。然而有时候又觉得她还是疯了好,至少现在还能天天见到她。警察都说她杀了人,若是她没疯,恐怕现在就要被拉去枪毙了。”
朱千照看着袁妈妈,确实在她的脸颊、脖子以及胳膊上看到青一块红一块的。朱千照又扭头望向蓝教授,不知道他为什么原本白皙的肌肤变得更加惨白了。蓝教授对此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双拳只是紧紧地握住了。
“既然做梦让她痛苦,我有个办法,不知道阿姨愿不愿意试试看。”朱千照说。
“什么办法?”袁妈妈激动地说:“现在不管是什么办法,我都愿意一试了。”
只见朱千照在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咒,在空气中抖动几番,符咒就迅速地燃烧起来。
在符咒即将燃烧之际,朱千照迅速将其塞进了水杯中。符灰遇水,便将水染成了茶色。
她举起水杯,对袁妈妈说:“这是安梦咒,喝掉之后能安神,助她入眠。”
没有犹豫,袁妈妈托着袁小芹的下巴,喂她饮下符水。
见袁小芹咽完最后一滴符水,朱千照用温软的声音说道:“请你闭上眼睛,安睡吧!”
袁小芹渐渐合上了双眼,沉睡了过去。
起初她睡着的时候,眉头紧锁,手指握成拳,紧紧攥住床单。随着时间推移,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她一脸安详,甚至连嘴角都有了笑容。袁太太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地舒展开,一脸怜爱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袁小芹醒来的时候,夜幕低垂,明月挂高空。不知怎么地,看着趴在病床上熟睡的妈妈,她的眼眶湿润了,长长的眼睫毛互相粘连在一起,让那姣好的脸庞分外惹人怜爱。
她的啜泣声惊醒了袁妈妈。
袁妈妈握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又做那个噩梦了?”
袁小芹眼含泪花,低垂着眼睛默默地流泪。
“怎么了?是不是有不舒服的地方?告诉妈妈!”
袁小芹摇了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说:“没有,我很好,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好过......”
袁妈妈愣了愣,心想可能是朱千照的符咒起了作用。从前她就听女儿说过,小朱是一个很厉害的驱魔师,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效了呢!
袁妈妈激动地将袁小芹一把抱住,轻抚她的背部,说:“那就好,那就太好了。”
接下了的几天,袁小芹似乎变得正常起来,不吵不闹,按时吃药,配合治疗,精神状况日渐好转。可是对于合州镇偷渡船一案,她依旧矢口否认,声称自己没有杀人。
xǐυmь.℃ò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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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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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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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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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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