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才的思绪被打断,低头一看,水源源不断地从保温杯里溢出,地上都湿了好大一块。
“抱歉,我刚走神了!”他不好意思地关了饮水机。
“拿旁边的拖把拖一下。下次取水的时候别走神啊!”
......
自从昨天,他翻查了爷爷被车撞倒的监控之后,就变得心神恍惚。
他敢说,最近遇到的事情,是他活了二十五年以来见过的最奇怪的事情。
之前,妈妈很肯定地对他说,撞倒爷爷的人是一个没有头的人。
一开始他还在想是不是妈妈眼花了,没有头的人怎么可能骑得了自行车。
看了监控之后,他就傻眼了。一辆自行车撞倒了爷爷,并没有什么没有头的人。因为那辆自行车的座位上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它就像会自动驾驶一般,撞倒了爷爷。
难不成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作恶吗?
妈妈说:“宁可信其有。”
那么,徐满以那个奇怪的姿势坠楼,是不是也是一个看不见的鬼将他推下去的呢?
后来,他将爷爷出事那天的视频,拿去给领导莫一峰看。想让峰哥看看,爷爷的事故会不会与徐满坠楼有什么联系。
谁知道莫一峰这个180多斤的大男人,在看完视频之后眼泛泪花,最后还嚎啕大哭起来。
黄德才第一次遇到男人在自己的面前哭,而且这个人还是领导,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地安慰。慌乱之间,他想起先前上厕所时,多拿了几节手纸。于是他连忙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团,给峰哥擦了擦眼泪。m.χIùmЬ.CǒM
“峰哥,您这是怎么了?”
峰哥接过了纸,将纸折了几折,擤了擤鼻涕,又问:“还有纸吗?”
黄德才随口回答:“没了,上完厕所后就剩了这么一点。”
峰哥看了看一脸懵的黄德才,又看了看手中的纸团,突然很是嫌弃地将纸团往垃圾桶里一扔,手掌在衣服上擦了几下。
“咳咳。”峰哥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他淡淡地说了一句:“宁可信其有。”
“峰哥,难不成你也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黄德才疑惑地问。
峰哥从自己的口袋掏出了手机,给他看了一个视频。
从视频的拍摄角度上看,拍摄的器材应该是执法记录仪之类的。看视频里的环境,应该是某个地方的公共女厕所。厕所的洗手盆前,一位保安正在和一位头发湿漉漉的女生说着什么。
黄德才很惊讶地说:“哎,这不是朱千照吗?”
峰哥又说:“你再往下看。”
朱千照的旁边还有一位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她的胳膊被两位保安架了起来。
可是下一秒,披散着头发的女生就这么突然间地凭空消失了,剩下视频里的四个人在面面相觑。
黄德才惊讶地叫道:“我的天,这女的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峰哥收起手机,叹着气说:“这位女生,是我的侄女袁小芹,先前因为意外进了医院。朱千照接她出院的那天,她突然间就这么凭空消失了。这事我上报到市里去了,出动了不少警力寻人。袁小芹没有出市、离境记录,本市各大道路交通监控也找不到她的行踪。她好像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哎,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女儿,思女成疾,天天在家里掉眼泪,可我干了这么多年警察,却帮不上她的忙......”
......
黄德才拿着水杯往回走,远远就看见爷爷的病房外面围了七八个人。他们交头接耳,不时往房间里面探过头去。
“他们在看什么?”他疑惑的地想。
拨开人群一看,只见朱千照坐在病床旁,双手握紧黄爷爷的手。黄爷爷紧皱着眉头,一边用力地想扯开朱千照的手。
旁边还站着一名护士,护士一边拉着朱千照的手臂往外拽,一边说:“这位小姐,你不是病人的家属,就请你先离开,别打扰病人的休息。”
朱千照使劲地从护士的手中抽出手来,说:“你等等,先让我和黄爷爷说些话。”
于是,她转过头去对黄爷爷说:“黄爷爷,您叫黄有旺对不对。那您应该认识赛莺莺,您知道她在找一位叫阿杰的人吗?您知道谁是阿杰吗?”
黄爷爷皱着眉头,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外说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你给我走!”
该不会是黄爷爷年纪太大了,记不清了?
于是,朱千照打开那只铜红色的怀表,将戴仲轩和赛莺莺的照片展示在黄爷爷的面前:“请您再想想。这是赛莺莺和戴仲轩的旧照,您想起了吗?”
黄爷爷看了一眼照片,瞳孔瞬间变大,突然提高音量,厉声地说:“你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赶紧走!”
朱千照急急忙忙地拉着他的手说:“黄爷爷,求求您了,请您告诉我阿杰是谁好吗?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找不到他我会死的!”
黄德才穿过人群,大步流星地走入病房。
“爷爷,小朱,发生什么事情了?”
护士看到他进来,就对他说:“黄先生,你认识这位小姐?她在这里大吵大闹的,影响其他病人休息,请你赶紧让她离开吧。”
朱千照辩解道:“哎,请你注意用词,我可没有大吵大闹。”
黄德才皱了皱眉头,目光正落在朱千照紧握住爷爷的手。黄爷爷的手已经被她捏到发红了。
这下朱千照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连忙将手松开。
黄爷爷顺势拉起被子,将身体躲进了被窝里。
黄德才问朱千照:“你要找的人,我爷爷认识?”
“我......”
朱千照正想说什么,被窝里高声地叫道:“我不认识,她说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我要睡觉了,阿德,你让她赶紧走。”
黄德才又说:“小朱,我爷爷现在的身体不是很好,这样吧,你想问什么先告诉我,我稍后再帮你问问。”
“我.......”朱千照欲言又止。一个1936年的魂魄,一个关于1936年的怪梦,她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
“阿德,快!赶她走,我不想见到她,快赶她走!”黄爷爷再次厉声地下了逐客令。
“小朱,不如你先回家吧。”黄德才好言相劝。
此时,聚集在门外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了。朱千照无奈地低着头,看了看隐隐作痛的右手食指。食指上的皮肤变得更加黑了,而且还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朱千照攒紧了拳头,说:“好,我先走了,今天给你们带来麻烦了。”
离开之前,她无意间憋见,挂在黄爷爷床尾的住院牌上写着:黄有旺,出生年月1921.7。
回想起那场梦,1936年的黄有旺17岁。这样一推算,黄有旺应该是1919年出生的才对。
难道此黄有旺非彼黄有旺?
“可是为什么当我问起赛莺莺和戴仲轩的时候,他一直在逃避呢?”
朱千照走出病房,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转过身去,只见病房内的黄爷爷上下抚摸着脖子,一脸不安地对黄德才说:“我的九宫八卦牌不见了!快,快帮我找。”
“是这个吗爷爷?”
黄德才从床角捡起了一块用黑曜石雕刻成的九宫八卦牌,上面用一根红绳穿了起来。
“没错,就是它!”黄爷爷连忙将八卦牌戴在脖子上,笑着说:“没了它,可要出大事了。”
此时,没有人注意到病床对面的那堵墙上,若隐若现一张苍白的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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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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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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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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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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