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千照大刀阔斧地在八成熟的牛扒上划了四五刀,然后心满意足地用叉子戳起一块送入嘴里,吧唧吧唧地嚼完,又吃起了第二块。一会儿工夫,偌大的牛排,只剩下零星的碎屑。
“吃饭可以别吧唧嘴吗?”蓝教授忍不住吐槽。
“你又不是我爸,管得还真宽。”朱千照一边吃一边回击。琇書蛧
蓝教授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后继续吃。
他的吃相斯文多了。只见他握住刀叉的手,弯成好看的弧度,然后轻轻地在牛扒上锯开一刀,再用叉子挑起小的那块,送进口中。他点的牛扒是五成熟。牛扒的截面在洁白的碟子上渗出血水,与酱汁渐渐溶为一体。
朱千照没想到她的房东这么重口味,不禁地开始怀疑他是个雄伯。
“你.......那些恶灵.......是用来吃的吗?”朱千照的声音颤抖着,遣词都不成句了。
“你在说什么呢?”
蓝教授说完,叉起一块薯角,在碟子上打着圈圈蘸着酱汁,然后送入口中。
朱千照一脸认真地问:“你该不会是个雄伯吧?”
蓝教授险些将嘴里的薯角吐了出来:“你说我是吃妖怪的雄伯?这个世界上,有长得跟我一样好看的雄伯吗?”
“呃……”朱千照顿时无言以对。
蓝教授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然后说:“我不是雄伯,你可以放心……先说正事,徐满的小三叫柳露露,之前是乖孩子母婴用品店的店员。我刚问了店内另外的店员,她说柳露露怀孕八个月了,上周辞了职。”
朱千照眉头微微皱成一个川字:“八个月,又是八个月。”
一丝喜悦从蓝教授的脸上闪过,他问她:“想到什么了?”
“我记得,邵菁菁是怀孕八个月时,孩子提前出来了。”
“是不是很巧?”
朱千照点了点头。
“还有件更巧的事情。”
“什么?”
“在邵菁菁之前,徐满还有一任妻子叫陶灵。陶灵怀孕八个月的时候,上吊自杀了。”
“什么?这地中海的艳福真是不浅啊,这么多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话题突然一歪,蓝教授顿觉头一晕,脸上布满了黑线。
他没好气地说:“重点不是这个。而是,陶灵还有邵菁菁,都在八个月即将临盆的时候终止了妊娠。”
朱千照猜出蓝教授话中的意思:“所以你认为他们的死,是和肚子里的胎儿有关?”
蓝教授认可地点了点头。
朱千照的嘴张得大大的,喉咙里急急忙忙地蹦出一句话:“你认为有人拿了他们腹中的胎儿来养成了婴灵?”
蓝教授嘴角上扬,微笑着说:“聪明!朱千照我果然没看错你!”
“柳露露有危险!”
“是的,我们尽快找到柳露露。”
“人海茫茫怎么找?”
“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
华阳大厦的楼道里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仿佛能听到老鼠在角落里蹦迪的脚步声。
A2404大门紧闭,朱千照正想按门铃的时候,蓝教授阻止了她。
他从裤袋里掏出一根回形针,然后将回形针掰直,插入锁孔转动了几下,大门居然就开了。
朱千照看得目瞪口呆:“原来名牌大学的历史系教授,也会这种下……噢,不。高超的技能。”
“下三滥”这三个字,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走吧,把脚步声放低一点。”蓝教授低声说。
朱千照弱弱地说:“我觉得我们这样擅自闯入别人的家中有点不好。不如我们直接打个电话,通知柳露露好了。”
“你知道她的电话?”
“不知道。”
“你觉得她听了你的话会信?”
“嗯.......有点悬。”
“.......”
蓝教授白了她一眼,只顾着自己走路。
两人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厅。客厅里空无一人,安静得让人害怕。空气中飘来了一股味道,腥腥的、腻腻的,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朱千照心生不安,扯了扯蓝教授的衣摆,说:“我觉得,就算你当面和她说,她也不一定会相信。”
“柳露露已经怀孕八个月了,我怕再晚就来不及了。”
“可是我觉得这样擅自进人家家里不妥.......”
蓝教授的脚步没有停留,径直地往二楼走。二楼有三间房间,其中一间的房门微微掩上,不时传出忽重忽轻的喘气声。蓝教授和朱千照两人一上一下地挨着门框,透过门缝窥视。房间内一个秃头男人跪在地上背对着他们,手里似乎在掏着什么。
突然,一声尖厉的女声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好痛!徐满,你在干什么?”
蓝教授和朱千照这时才发现,房间内,除了徐满,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
只见女人像条死鱼一样躺地上,金色的卷发散落在地上,大腿张开,下体全被鲜血染红。
原来空气里弥漫的是血的味道!
“该死,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徐满站了起来,挠着地中海脑袋,愤愤地说。
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手血淋淋的,鲜红的血一滴滴地滴了下来。
“你想干什么?”女人一脸惊恐,脸色吓得惨白惨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她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撑着身体,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后退,身下的鲜血划出了一条血路。
窗外几道闪电划破天际,映得徐满的脸更加狰狞可怕。
他拿起身旁办公桌上的一座金马雕塑,一步一步向女人走近。
他冷冷地说:“逼我用强的是吗?”
女人的嘴唇发抖,下体的血越流越多,已经无力再后退了。
极度的恐惧涌上了心头,她抖动着嘴唇问:“我的孩子呢?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
门外的朱千照全身哆嗦着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她看过很多恶鬼,但对女人下手如此凶狠的人,她还是第一次见。然而蓝教授一句话不说地,就把她的手机夺走,摁下了录音键,然后放入自己西装内的口袋里。
“你干嘛?”朱千照瞪了他一眼。
“嘘!”蓝教授竖起一根食指放到唇边,然后又指了指房内,意思就是让她静观其变。
朱千照的手机正在清晰地记录徐满说的话:“露露,我没钱了。城东罐头厂的项目再不开工,我就破产了!我要赶快、赶快把火岗村里那些阻碍我开工的钉子户逼迁走。”
柳露露的眼泪喷涌而出,痛哭道:“那你为什么要伤害我,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徐满说:“我要养婴灵。小五被邵菁菁那个八婆找法师收了。我得再养一个!再养一个!光小六一个,不够!”
“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婴.......灵?你在说什么?”
徐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嗯........婴灵,你可以理解为养小鬼。我要取出你肚子里的孩子来养成小鬼,这样,它就可以给我办事!给我挣到好多好多的钱!”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露露,别怪我。大师说,八个月的胎儿效果最好,我会下手轻一点,放心吧!”
朱千照咬着嘴唇,心中燃起熊熊烈火。到底人心有多残忍,才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看来,这徐满是硬起了心肠要取露露体内的胎儿。只见他双手举起金马雕像,就要往露露的头上砸去!
朱千照见过很多恶贯满盈的鬼怪,却是第一次看见如鬼怪一般邪恶的人类。她越看越看不下去,在这一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脚踢开了房门,向房间内甩出一根伏灵棒。
蓝教授想拉住冲动的她。可是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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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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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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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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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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