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菁菁捂住脖子,在碎渣子的地上使劲地挣扎,一脚往旁边的一张木质的角几一蹬。角几上的陶瓷花瓶倒了下来,不偏不倚地朝阿芽砸去。
阿芽一个鹞子翻身,滚到朱千照的帆布袋旁,从里面掏出一个纸团,对朱千照高声疾呼:“主人,接住!”
朱千照伸出手臂接住一看,是一张黄符!
“阿芽,干得漂亮!”朱千照激动地说,一边用手掌在地上抚平符咒。
邵菁菁痛苦地伸出舌头,脸色由青变紫。再这样下去,她就要断气了!
婴灵又凄厉地尖叫了一声,新一波的玻璃渣子坠落。
朱千照用手护头,一个向前翻,翻到了倒落的角几旁边。她抬起角几护住头部,一边慢慢往婴灵移动。
婴灵很快便发觉了她,松开了如长鞭的长舌头,向朱千照甩了过来。那张角几被舌头正正劈中,一分为二。朱千照顿时暴露在了婴灵的攻击范围内。
蓝教授趁婴灵不注意,连忙把邵菁菁拉到一旁。
“你没事吧?”蓝教授问。
邵菁菁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久久说不出话来。
婴灵缩回了舌头,再次蓄力向朱千照攻击。危急关头,阿芽使上吃奶的力气,用半张角几向婴灵砸去,一下敲掉了它的半个头颅。婴灵顿时像只病猫一样,脑袋一歪,便往后一仰,倒在地上。
朱千照逮住机会,骤然一个冲锋,用手掌对准婴灵的半个头颅,往它的额头用力贴上那张皱褶的符咒。符咒专克煞气重的阴魂。婴灵一贴上符咒,便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瘫在地上开始痉挛,使劲地挥舞着两个握得紧紧的小拳头。
朱千照又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八卦符。八卦符闪着金色的光芒,如一张大网般罩在婴灵的身上。
排山倒海的尖叫声结束后,婴灵安静下来了。它蜷缩成一团,身上的皮肉渐渐变小、萎缩,最后失去了人形,化成一团灰黑色的物事。朱千照拿出一个降魔瓶,口中喃喃地说出几句咒语。降魔瓶内闪现出一道黄符,似乎有一道引力般,将婴灵的灵魂收入了降魔瓶内。瓶内闪出了一道烟花状的白光,十分刺眼。
邵菁菁抚摸着脖子,瘫软在地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起来。
暴雨将下未下。乌云间居然空缺了一块,为艳阳开了一扇窗户,阳光从中洒落,正好落在邵菁菁的阳台上。朱千照举起降魔瓶放在阳光下,心中对着婴灵说道:“我知道你是没能亲眼看到一天的太阳,心中有遗憾,但是这个家已经不属于你了。你做了这么多害人的事情,就在瓶子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一团袅袅的轻烟在瓶子里不安分地窜动,似乎对这狭小的空间很是不满。
邵菁菁伏在蓝教授的胸膛里哭泣着问:“那个婴灵,是我的孩子吗?”
朱千照安慰她说:“不管它生前是不是你的孩子,但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恶灵。邵女士你还是断了念想,重新好好生活吧。”
蓝教授又好一番的劝说,邵菁菁才停止了哭泣。但她难过的样子,就像一朵脱了水的玫瑰一般,失去了精气神。
蓝教授生怕她想不开,先是打电话让黄阿姨回来,又请了家庭医生过来帮她检查脖子上的勒痕,才和朱千照离开了华阳大厦。
朱千照将降魔瓶交给蓝教授,得意说:“这下你看到我的实力了吧。”
“今天辛苦你了。你脸上的伤口,没大碍吧?”
“没事,就是有点痛。”
“我送你去医院,女孩子的脸上,不要留下疤了。”
“哎呀,我可没那么柔弱。”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到有人关心自己,朱千照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
从华阳大厦回来之后,朱千照似乎劳累过度,连晚饭都没有吃,便昏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了将近两天。
第三天的晌午,朱千照醒来的时候饿得前胸贴后背。厨房里又空空如也,只好艰难地扶着扶手下了楼。
香行依旧门可罗雀,一如既往的冷清。
弟弟小马坐在前台旁,认真地读着一本发黄的书:“南海有龙族名崖山,身长九尺,蓝背,腹白,其血靛青。以身缠人,能致人身亡.......”
“你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朱千照敲了敲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吓了小马一跳。
“姐,干嘛呢?吓我一大跳!”小马一边抚摸胸口,一边将书的封面翻了过来。上面写着《华南妖鬼录》。
“胆小鬼!”
朱千照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神台前,取出六柱香,口中念道:“天地乾坤,火神急急如律令。”xǐυmь.℃òm
六柱香便冒出了袅袅青烟。
这是一个两米多高的神台,共有三层,由桃花心木制成。三支香插在最上面一层,供奉九天玄女。另外三支香插在最下面一层,拜着土地公。唯独中间那层空着没有神牌,只放着一盏长明灯。
朱千照打开长明灯的盖子,往里面添满了香油。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唯独中间那层没有供奉着神牌?长明灯又是为谁而燃?
可是每次问起,外婆不是保持沉默,就是淡淡地说着“长明灯的香油不能断”这句话。
忙完之后,朱千照朝着小马说:“好饿,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
“一份蟹籽捞面,两份卤猪手,再加一个咸煎饼。”
“这么多,你一个人吃?”小马对她投以鄙夷的目光。
朱千照嘿嘿一笑,兴奋地搓搓手:“华阳大厦的事主,给我转了两万元呢!”
“哇,这么多!”小马惊讶地说。
“是啊,好久没遇到出手这么大方的事主了。从前收一个这样的小鬼,也就挣个几百。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婴灵可废功夫了,我确实值得。”朱千照骄傲地说。
“话说那个房东,让你做的事情,就是抓鬼吗?”
“嗯,他说他要收集九个恶灵。”
“他要那么多恶灵干嘛?”
“我问了,他不肯说!”
“一个正常人要恶灵来干嘛?他该不会是个雄伯吧!”
朱千照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从左边转到右边,作思考状说:“你怀疑他是传说中吃鬼的妖怪——雄伯?”
“要不然呢?”
朱千照倒吸一口气,惊愕道:“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小马合上了书,严肃地说:“姐,那个房东都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帮他了。”
“可是抓到九个恶灵,我们就可以终身免费地使用这栋房子!”
“嗯......这样一想,还是挺划算的。”
“可不是嘛!而且抓的都是恶贯满盈的妖灵,做的都是为民除害的好事。岂不是皆大欢喜?”
“可是天下真的有掉下来的馅饼吗?我就怕万一馅饼变陷阱.......”
“虽然我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简单,但是先别把人想得那么坏,见一步走一步。再给我加一份猪脚姜.......我得好好补一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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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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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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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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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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