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楚秀秀说出如此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他当然没有傻得以为她这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准确无误的看穿了她的想法。
为着一个状元头衔,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楚秀秀打听得到消息,顺道掐死了司徒意走捷径的心思,又勉强跟他闲谈几句后才追上徐承年的步伐,“瞧瞧人家多上道,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
她指了指正在结账的司徒意。
徐承年一言不发,仿佛不认识她这个人似乎,转身进入自己的房间,关门时还刻意使了劲儿。
楚秀秀被震得往后一仰。
脾气还挺大!
折腾了一天一夜,这会儿早已是精疲力尽,楚秀秀沾床就睡,再有意识时,窗外已是大亮,她伸了个懒腰,敲门声正好在这个时候响起。
除了徐承年,没人敲得出这么恭谨克制的声音来。
“稍等!”
楚秀秀喊了一句,随后翻身下床,迅速披上衣服。
村里还有几个孩子在等着,这个时候可赖不得床,她动作迅速,没一会儿功夫就洗漱完毕,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你怎么起……”
迎面撞见的并不是徐承年,而是昨晚才相识的司徒意。
楚秀秀惊恐不已:“方才是你在敲门?!”
司徒意笑了一笑,抬起手往左边一指:“承年兄敲的。”
楚秀秀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徐承年仍穿着昨日的白衣,此刻正背着手凭栏而立,似是在观察楼下的动静。
不过一个早上就没见,他们之间怎就还称起兄道起弟来了?www.xiumb.com
楚秀秀腹诽一句,随后走出房门,未得开口询问何时出发,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粗矿的声音——
“老板,你们这里可有一个身着白衣的青年入住?”
两个衙役打扮的壮汉堵到柜台前,腰间还横着大刀,客栈老板颤抖不已,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摊上大事了。
一股脑全盘托出,不敢瞒报:“昨、昨日确实是有好几个穿着白衣服的客人住店,就是不知道官爷要找的是哪一个?”
楚秀秀下意识看向徐承年,要是被拦下问话,不知道得耽误多少时间,情况严重的话,被拉到县衙里问话也不一定。
司徒意同样调转视线,“承年兄,你怎还犯起事来了?”
司徒意现在还当徐承年跟楚秀秀是兄妹,方才在楼道里遇见的时候热情攀附了一番。
“这是巧合!”
楚秀秀呛了他一句,紧接着又问:“司徒公子,你知道的事情比较多,可知发生了何事?”真有大事也不用紧张,反正徐承年也不是在逃嫌犯,顶多就是浪费时间而已。
司徒意拂了拂并非白色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显摆自己的无辜,“我昨天才到这里,哪能知道官府要抓什么人?”
两个衙役问出话,耳语了几句,其中一个转身跑了出去,留在店里的人扬声道:“守好门口,别让人走了!”
楚秀秀下意识把徐承年往后一拉,“要不你还是想办法换件衣服吧,谁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司徒意不远千里来读书,带了不少行李,可以穿他的衣服。”
她将声音拉得极低,司徒意并没有听到,事实上他的注意力也不在此处。
衙役跑出去后,很快又折身回来,这一次他并非独身,而是领回好几个唇红齿白的小厮,这些小厮簇拥着个嘴唇更红牙齿更白的小公子,一齐踏进店里。
“这、这不是昨天晚上在鹤鸣楼抛绣球的苏小姐吗?”
认出来人的司徒意话都说不稳,楚秀秀闻声赶去凑热闹,视线顿时被吸引住,呆愣愣说了一句话,“还真是苏小姐啊!”
苏婉妍穿着男装,虽已极力摆出男子做派,但也还是掩盖不住女子情态,凡事昨晚去过鹤鸣楼的人,都能认出此时此刻的她。
她先是在店内环视了一圈,然后才坐到“小厮”用手帕静心擦拭过的椅子上,朱唇轻启,“去把人都请下来。”
楚秀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苏小姐昨日定是看到了你,她对你一见倾心,整这么大阵仗只是为了再见你一面!”
他们之间还有未了的情缘要续,真是意外之喜啊。
徐承年面露不悦,且不说这个推测是否为真,就说楚秀秀着急让他攀附权贵的行为就已经够让他苦恼了。
司徒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一见倾心?”
“这事跟你没关系。”
楚秀秀推开司徒意,正要把徐承年带下楼,却反被他揪着后领拖进了房里。也不知他哪来的这么大一股力气,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上道的司徒意很快反应过来,赶忙提着衣摆跑下楼,嘴里高呼:“我我我!昨天我也穿了白衣,苏小……这位公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这是干嘛?”
好不容易有见面的机会,他却不知道珍惜……古代又不似现代,交通发达信息通畅,这一次要是还错过,好运可真要用尽了。
“我们还得赶时间。”徐承年轻描淡写。
“苏小姐出现在这里绝对是因为你,反正她现在是男儿身,你与她交好,顶多也只是拜把子不用洞房花烛!”
眼见言语还不足以让她死心,徐承年干脆抬手压到门板上,阻拦的意思很明显。
“你这人怎就不知变通,苏小姐都找上门了,你还狠……”
不经意间对上一双骤然变冷的眼,将要说出口的话霎时间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楚秀秀怔在原地。
他向来温润谦和,现在只冷着眼板着脸就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遭受了什么心理创伤,隐忍至极。
楚秀秀甚至觉得,他在极力压制住掐死她的冲动。
幼年丧母少年丧父,继母虐待老婆嫌弃,家道中落经济压力大,从以上经历来看,确实有心理变态的嫌疑,而且他还是个不声不响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犯起疯来大抵也就是丧心病狂能形容。
敲门声猛的响起,伴随着不耐烦的催促声:“开门!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就撞了!”
苏小姐分明就用了“请”字,门外这个衙役显然太不把主子的话当回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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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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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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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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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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