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夜晚,打着几盏灯笼,勉强能看清。
地上七零八散的是猫肉块,却不见那凶手的身影。
“人呢?”她问。
夜风道:“未曾见人。”
“没看到人?那这满地的猫块,自己长脚冒出来的?”
夜风凝眉,缓缓点头,“的确可以这么说。”
方才,前方仿佛是有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这肉块就这么凭空丢了过来,像是天女散花一般,马儿也因此受惊。
然而暗卫上去追查,却是一点发现都没有。
闻言,楚揽月目光扫过四周,勾唇冷笑,“见鬼了不成?”
京城可是有龙气庇护之地,魑魅魍魉要想接近,谈何容易,况且,现场,也没有邪祟之物留下的气息,故而,她十分断定,必然是人所为。
这时,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王妃,属下在前方发现了一枚玉佩。”
双手呈上。
楚揽月拎起来左看右看,呵呵一笑,“云阳候的玉珏啊……”
啧,又和那个满口谎言的云阳候扯上了关系!
“去查一查云阳候今晚都做了什么,可有异常。”帝玄羽目光幽深地盯着楚揽月手中的玉珏,下令道。
暗卫点头,“是。”
也就退下去了。
帝玄羽又道:“夜风,让人收拾好这些猫尸块,送去大理寺,让仵作验一验。”
“属下领命。”
事情安排到这里也就行了,楚揽月将玉珏拿在手中,放下了马车车帘,坐回了原位。
马车继续走动起来。
“月儿,你如何看?”
楚揽月双手抱胸,靠在车壁上,“懒得看!”
瞧着她眼下出现的淡淡细纹,一时之间有些懊悔。
她这么累了,还是少提这些费神伤脑的话题好,倒不如说点轻松的。
于是,帝玄羽立刻转换了话题。
“饿不饿?”
问到吃的,总该是没错的。
楚揽月摇头,“不饿,困,我要睡一会儿,到王府了你叫我。”
“好,睡吧。”
他贴心地从暗格里取出毛毯和靠枕,尽量让她在马车里睡得舒适一些。
楚揽月咕哝了一声,就睡死过去了。
今晚耍的这一出戏,用上了幻术。为了戏足够逼真,她敬业得真给自己下了毒。
用了幻术,本来就够耗费心神了,加上中毒,后面还要接戏下去。
虽然说她的体质特殊,毒要不了她的命,但这一时的痛苦难以避免。
如此,她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唯有睡觉,还有海吃,才能养回来。
在马车昏暗的烛光下,却是能看到她那睫毛,美得如同蝶翼,脸上的绒毛,可爱得要命。
帝玄羽一瞬不瞬地盯着。
这一刻,时间仿佛定格住了。
“王爷,王府到了。”
马车停下了一会儿,夜风都没听到马车里有动静,他这才喊了一声。
这一声,将帝玄羽喊回了神。
独独楚揽月,睡得依然香甜。
帝玄羽面露犹豫,他不忍吵醒她,想抱着她回长乐院,可他的双腿……
犹豫之际,马车车帘被掀开。
来人是青黛。
她不由分说,上去将楚揽月抱了起来,往王府走。
夜风看傻眼了,帝玄羽也怔住了。
她不是中了毒,昏迷未醒吗?
……
翌日,清早。
云鹤公主被噩梦纠缠了一夜,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醒过来的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眼睛发直。
望着空空荡荡的宫殿,她的心跌入了谷底。
身上不知何时穿好了衣服,想来是皇祖母亲手为她穿上的。
她蜷缩着躺在床上,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清白没了,父皇也对她失望了,羽哥哥对她厌恶到了极点,从小伺候她的秀珍,也没了……
她什么都没了。
在云鹤公主心灰意冷,不知前路在何方的时候,宫殿的门,“吱呀”的一声,开了。
“公主,您醒了吗?”
是太后身边的喜嬷嬷。
“太后娘娘让老奴来看看您,还让老奴给您带了你最好吃的糕点和粥。”
将食盒放下后,喜嬷嬷绕过隔扇往里走,想瞧一瞧云鹤如何了,也好回去跟太后报备一声。
云鹤公主背对着她躺着。
她不想说话,也不想搭理谁,她就想一个人好好待着。
喜嬷嬷走到床边,看清云鹤公主的半张脸,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公,公主,你的脸是怎么了?”
这个在宫里伺候了太后大半辈子的老人,竟然少见的结巴了。m.xiumb.com
她吓得赶紧把云鹤公主掰正。
这一看全脸,吓得花容失色,“公主,你的脸!”
说着,跑到梳妆台前,拿过铜镜,对着云鹤公主一照。
云鹤公主那如死水一般的双眼,有了波澜。
“啊——”
一声尖叫,差点刺破喜嬷嬷的耳膜。
“本公主的脸,本公主的脸,怎么会……”
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想是想到了什么,她扯开衣服的领口,往里一瞧,顿时就明白了。
“是楚揽月那个土包子干的,是她干的——”
怒上心头,她抓起盖在身上的被子,往地下一丢,跟个疯婆子似的开始挠着自己的脸。
“公主呀,你这是做什么啊!”
喜嬷嬷赶忙制止她的行为。
清白都没了,若是再毁容,公主就真的完蛋了。
“嗷嗷嗷嗷——”
云鹤公主仰头狂啸,双腿像是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孩子一般,上下上下地滑动着。
“楚揽月!楚揽月!本公主要你死,要你死,嗷嗷嗷——”
昨天费了半天力气洗去的王八和狗,竟然又在她身上出现了。
就是楚揽月搞的鬼,就是她!
喜嬷嬷奋力按住她,好言相劝,“公主,你冷静些,一定要冷静些,那些害你的人,就是希望你变成这样子,你千万不能着了他们的道了,一定要冷静下来。”
“啊——”云鹤公主受不住,终于是崩溃大哭。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喜嬷嬷拍着她的后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任由她哭累了,睡了过去。
喜嬷嬷给她盖好了被子,神情露出心疼之色。
公主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明明先前还是好好的,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太可怜了。
打了一盆温水过来,想着给她擦去脸上的“王八”。
喜嬷嬷叹了一口气,不就是被画了一只王八吗,公主何至于这样?
擦,擦,再擦。
喜嬷嬷停下来,这怎么擦不掉?
又试了试,果真如此。
喜嬷嬷回想起方才云鹤公主说的话,脸色严肃,忙起身,回去禀报太后。
“又是楚揽月搞鬼?”太后脸色一沉。
喜嬷嬷斟酌了一会儿,这才说道:“太后,依老奴愚见,昨晚公主受此劫难,这必然和摄政王妃脱不了干系。”
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也知道,可奈何没有证据,楚揽月这人邪门得很,不好对付。”
“没有证据,那咱们捏造一个不就可以了?”
“你以为哀家就没有过这个想法?”
“那太后为何……”
“哀家说了,楚揽月邪门得很,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轻易动手,何况,皇上现在正在重用她,哀家若是对再对楚揽月做什么,哀家同皇上这几十年的母子情分,怕就要磨没了。”
太后轻吸了一口气。
她可没忘记,当时淑妃被她解决了,皇上可是差点要杀了她这个母后。
但最后还是顾念了母子情分,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大不如前了。
这些年来,皇上都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这个太后接触,寿辰等宫宴,更是想尽办法不和她碰面。
用他的话来说,他怕见了她这个母后,会忍不住想起淑妃,忍不住要为淑妃报仇。
太后心里一阵酸涩,她养的好儿子啊,为了一个女人,竟敢把刀都捅到她这个母亲的心窝口了。
喜嬷嬷也知道,太后的担忧之处,便不再多言。
太后却径自往下说道:“哀家虽然暂时奈何不了楚揽月,但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现在,最要紧的是,让云鹤重新振作起来。她脸上的图案也要消去,这样吧,你带着哀家的口谕,去跟楚揽月讨问方法。”
“是,老奴这就去。”
摄政王府,长乐院。
楚揽月睡到了将近正午才醒来,身子是爽利了些,但这头,还是有些昏沉。
让芙雪备热水,她泡了个美容澡。
洗漱后正要吃饭,喜嬷嬷到了。
楚揽月最讨厌的有三件事,一是睡觉被吵,二是看书被吵,三是吃饭别打搅。
“问她有啥事,屁大的事就让她滚蛋!”
芙雪战战兢兢地去问了在门口等候的喜嬷嬷。
“王妃不愿见老奴?”
芙雪为难地摇头,“实在是嬷嬷您来得不是时候,王妃正在用膳。”
“那行,那你问问王妃,云鹤公主脸上被她画着的王八,要如何去掉?”
“好,嬷嬷您稍等。”
芙雪传话给了楚揽月。
“告诉她,缘分到了就自己没了。”
“啊?还有这样的?”芙雪惊讶的脱口而出。
末了,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放肆了,忙着捂嘴,“王妃恕罪,奴婢因为脑子不好使,所以才口不择言,您……”
“行了行了,我这里没这么多规矩,想说啥直说就行。”
“是,奴婢知道了。”
“那还不去传话?”
“哦哦,奴婢这就去。”
喜嬷嬷听了芙雪的传话,绷不住了,“缘分到了就自己没了?王妃这是何意?老奴不理解。”
“奴婢再去问问。”
楚揽月嗦着粉丝,“字面上的意思,不理解就回去就让她回去练练阅读理解。”
“奴婢这就去传话。”
喜嬷嬷听罢,气结心间,认定楚揽月就是在耍弄她,不想去除云鹤公主脸上的王八。
但她一个奴才,也奈何不了比她尊贵的王妃,于是拂袖离去。
太后听了喜嬷嬷的汇报,沉默了半晌。
忽然,眸光闪过一抹精光,“等等看。”
补充好食量的楚揽月,觉得自己活力爆发,灵台清明。
所以,她做了一个决定。
滚回被窝继续做废物。
书房。
帝玄羽盯着桌上摆放着的京城地图,眉头紧锁着。
“王爷,属下按照您的吩咐,京城各处都加派了人手巡逻,可这凶手还是一点踪影也没有。”
帝玄羽抬头,身子靠在椅子后,“之前,被扔过猫尸块的人,很快就死了,凶手也是一点痕迹不留,可这一次,本王和月儿都遭遇了同样的经历,却是毫发无伤,实在是有些奇怪。”
顿了顿,又问:“云阳候那边可查到什么?”
“属下查到,昨晚云阳候的确是出府过一次,时间对上王爷我们回府的时间,可是,他是去赴约的。”
“赴约?”
夜风点头,“属下查到,昨夜,有人写了一封信给云阳候,云阳候看了便把信烧了,然后单刀赴会。最后在盛华酒楼待了一个时辰,便回去了。”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和写信之人见面?”
“是。”
帝玄羽单手叩敲桌面,若有所思。
“验尸结果出来了?”
“未曾。”
“这般久?去瞧瞧!”
夜风跑了一趟大理寺,亲自盯着那群仵作验尸,写好结果。
一个不小心,天黑了。
书房里,帝玄羽仔细浏览着结果单上写的每个字,抿唇一笑。
“果真,正如本王所想的那般。”
前面几桩案件,死者先是被扔了猫尸块,不久后就暴毙身亡,死因不详。
但从猫尸块的切砍痕迹来看,昨晚的猫尸块,摆明了,那人是有一定的武功底子。
也就是说,作案的,是有两个人。
夜风也和帝玄羽想到了一处去,“王爷,昨夜云阳候赴约,我们被扔猫尸块,现场还留下了云阳候的玉珏,这看着很巧合,总感觉是有人故意为之。”
“把云阳候给本王喊过来问话。”
“遵命!”
夜风离开后不久,芙雪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王爷,王爷不好了,王妃出事了。”
帝玄羽着急心切,顾不上问怎么回事,自己推着轮椅到门口,大手一拍,飞到了长乐院。
“月儿,月儿!”
一进门,就看到了地上散乱着一堆带血的布条。
帝玄羽的心跟着提了起来,绕过隔扇往里走,地上的沾着血的布条更甚。
而楚揽月人无力地软倒在床榻上,血从床榻上流下。
帝玄羽觉得此刻,如遭雷击,急忙向前,“月儿,月儿,你这是怎么了?”
正要将她扶起之际,背后传来了如黄鹂一般清脆的嗓音,却是如那寒冬一般,冰冷得刺骨。
“不想让她死,就别乱动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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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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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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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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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宠妻不易,王爷叹气更新,第128章 王妃有事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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