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真不能进去,王爷还在歇着觉!”
夜风打开右臂将人拦下,面色严肃。
他对这位云鹤公主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在王爷还没出事前,就死皮赖赖脸地跟着王爷身后,口口声声喊着要嫁给王爷,她全然不知道自己这没羞没臊的行为给王爷添了多大的麻烦。
王爷出事后,倒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可现在又卷土重来的,真是麻烦得要死了!
云鹤公主双腿受伤,那是没办法走路的,所以她是坐着轮椅,被秀珍推着。
昨日被楚揽月扇出巴掌印的脸上,也已经消肿了,加上她有太后的懿旨,更加意气风发了。
“你分明是在诓骗本公主,羽哥哥向来是个自律的,这会儿都辰时正刻了,早就起来了!”
说完,给秀珍使了一个眼色,让秀珍脑子放聪明一点,直接“硬闯”!
但夜风是什么人?
那可是可以赤手空拳打死猛虎的汉子啊,这区区一个宫女,他会拦不下来?
事实却是……他的确拦下来了,也惹来了云鹤公主更甚的怒气。
“啪——”
云鹤公主怒而拍轮椅的扶手,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他,“大胆狗奴才,竟敢拦住本公主的去路,你可知道,这是太后的旨意,你这是在抗旨不遵!”
“那就请公主将太后的懿旨拿出来给属下瞧一眼,莫要空口说白话,空手套白狼!”
“秀珍,给他瞧瞧!”
云鹤公主斜着瞧他,傲娇地哼了一声。
夜风接过来一瞧了几眼,就把懿旨给合上,还给了秀珍。
“太后懿旨说的是让王妃给您治腿,与您要见王爷有何干系?”
云鹤公主抖擞了精神,语态傲慢:“本公主听说那土包子担心羽哥哥的情况,所以衣不解带地在羽哥哥跟前伺候着,那本公主进去找她也就没什么不对吧?”
“王妃并不在此处……”
“你住口!”云鹤公主怒目圆睁地打断了夜风的话,“本公主明明就打听到她就在里头,你如今却说她不在里头,明明是在坑骗本公主,不想让她给本公主治伤,你这就是抗旨不遵!”
夜风真的很想把他四十二码的鞋子“pia”在她三十八码的脸上。
“公主,你想见王爷卑职可以理解,但你找的这个借口未免也太拙劣了!”
云鹤公主挺直了腰,“那本公主可不管,土包子就在里头,你给本公主滚开,本公主要进去!”
夜风不再说话,而是双手抱胸,两腿岔开。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要进去,得先过了他这关!
云鹤公主瞪了他一眼,不屑一顾的小眼神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忽而,她放声大喊:“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要非礼本公主,快来人啊——”
夜风怔了一下,这不是在大婚之夜上,那个凶婆娘对她使的小手段吗?
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得一溜一溜的!
随即回过神来,想着去捂住她的嘴巴,但是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她还是个公主,他只是个侍卫,若真的捂住了她的嘴,更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他“非礼”她的事儿了。
而且任由她这么叫下去,势必会吵到王爷的。
这思来想去,夜风决定点了她的哑穴,让她闭嘴。
这手还没伸出来,就听到了楚揽月那看戏不嫌事大的欠扁到极点的语气。
“大老远我就听到了杀猪叫,我以为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王府居然杀猪了,合着是你啊!”
楚揽月大摇大摆地走近云鹤公主,瞧了秀珍手中的懿旨,一把夺了过去。
秀珍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云鹤公主却是恼羞成怒:“你太放肆了,太后的懿旨岂容你说夺走就夺走的?”
“刚才我听到你说,这是太后为了让我给你治伤颁的懿旨,那四舍五入,可不就是给我的,那既然是给我的,就是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我想看就看,你管得着吗?”
楚揽月傲慢地睨了她一眼,打开懿旨瞧了几眼,“啧”了一声丢给了夜风。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太后都下旨了,你这腿我肯定是要治的,这收费嘛,好商量,一万两!”
云鹤公主差点跳起来给她一拳,“一万两?你给本公主治腿还要收钱?”
“有什么问题?你做生意是免费做慈善的?”
“太后的懿旨,你也敢违抗?”云鹤公主怒道。
“哎,我可没违抗啊!”楚揽月耸耸肩,“太后的懿旨是让我给你治腿,可没说不让我收费呀,那我收钱跟治腿毫不冲突啊,既然不冲突,那是哪门子的违抗?”
这堪称是完美的强盗逻辑,让云鹤公主语塞了半晌。
思索着对策的她,全然忘了自己首要的是来看自己的羽哥哥,治腿才是次要的。
让她给这一万两,她非常不乐意!
“本公主今日没带钱,先欠着!”
嘟哝了半天,云鹤公主想到的也就只能先这样赖着不给,日后这土包子要是追要起来,她就谁耍赖不承认,到时候这土包子也无可奈何了。
这么一想,云鹤公主十分得意自己的这个想法。
但下一刻,这得意的泡沫就破灭了。
“没带钱是吧?可以,那你手腕上的手镯先抵着!”
云鹤公主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手镯,立刻拒绝,“不行!”
“那你这口说无凭地欠着,到时候我找你要账,你不承认我岂不是没地说理去了,那也不行啊!”
此刻,云鹤公主已经完全被楚揽月带沟里去了。
“那你说,怎么办才好,本公主这个手镯是万万不可能抵给你的。”
楚揽月闻言轻笑了一声,“简单,只要公主帮我做一件事,做好了,这一万两你可以就不用给了,我免费给你治腿。”
“什么事?”她犹疑着问道,就怕楚揽月坑她。
“燕婉婉欠了我十一万两银子到现在都还没还给我呢,她说燕丞相会帮她还这笔账,我昨儿个就跟燕容说了这事。
这都过了一天了,钱还没有送到,所以啊,你就去帮我催一催,让燕丞相快点把这十一万两的欠款还了。
只要这钱还了,我立马给你治腿!”
听完楚揽月的这一段话,云鹤公主觉得这事有什么难的,她不过说一句的功夫罢了。
于是当即就点头同意了。
楚揽月弯了弯唇,“那我就在追鱼阁等着你咯,到时候就在追鱼阁给你治腿!”
云鹤公主的双眼顿时绽放出无限的光芒。
在追鱼阁给她治腿,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可以见到羽哥哥啊!
这么一激励,她立马来了动力,忙着让秀珍赶快带她去丞相府。
楚揽月看着云鹤公主屁颠屁颠地离开了,呵呵一笑,“今儿个她这智商怎么一下子低了,比昨天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了,这么快就被忽悠走了,还真是让我意外啊!”
话毕,回头瞅了一眼夜风,“这么好对付,你居然还用跟她掰扯半天,差点被她牵着鼻子走!扑街仔啊你!”
一旁的夜风对此:“……”
用得着一大早就毒舌地怼他么?
楚揽月也没再搭理他,朝追鱼阁走了进去,绕过隔扇,往里走,来到床榻边,见着帝玄羽这“独眼龙”还眯着眼,仿佛睡得正香。
其实呼吸忽而重忽而轻的,已经出卖了他正在装睡的事实。
“行了,人都走了,还装个屁!”
她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坐到了床榻边,“觉得咋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边问,手已经搭上了帝玄羽的脉搏。
嗯,脉搏很稳定,看来他这身体素质很不错,恢复得也好。
不过,这让她产生了个疑惑,之前元氏和她说这老王八没几年光景可活了,但他这脉搏却是很正常啊,哪里像个快要死的人。
她正想着,刚要收回来,忽然,手却在那个刹那间感受到了异样。
她眉心不由得一蹙,异龙体质?
他怎么会是异龙体质呢?
帝玄羽深沉如夜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勾唇冷笑:“王妃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知道得越多,死得也就越快!”
“昨天刚听皇帝说了差不多的话,不过,就凭你想让我死,做个梦比较实际!”
她收回手,扬声让夜风打了一盆温水进来净手,又让他备了果盘和糕点。
紧接着,她继续往下说道:“你这异龙体质怎么一回事?”
“王妃每次和本王说话,这嘴巴里就不能不塞吃的?”他没有立即回答楚揽月的话,反而对她每次跟他说话都喜欢吃点东西这一行为十分感兴趣。
啊不,确切地说,她不单单是跟他说话的时候是这样的,和每个人说话的时候,基本上都喜欢往嘴里塞点啥吃的。
什么臭毛病这是?!
“你又不是住海边的,管那么宽干嘛?快说你这身体咋回事!”
“倒是了,王妃自己也说了,你也不是住海边的,本王是什么体质,你也管不着吧?”
楚揽月眯了眯双眼,直接上手给他嘴巴塞了一块西瓜。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王爷吃了我一块西瓜,那就把你这体质咋回事,说清楚咯!”
帝玄羽对此:“……”
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西瓜,到底是谁的错?
怎么就成了他吃人嘴软了,这女人真的惯爱倒打一耙!
“从本王班师回朝的那一日,被人暗杀,瞎了一只眼,瘸了一双腿,中伤本王的流言四起,原以为这样也就罢了,不曾想,这身体也变得不再一样了,你既然得知这异龙体质,就应当知道变成这样的体质,本王会有什么后果。”
楚揽月点头,“身体逐渐内耗,无法吸收营养,不仅如此,你还会慢慢感受到各种不适。
比如身体爆冷暴热交替,再比如日夜会有万箭穿心之痛,再再比如,你会精神恍惚,吃自己肉和自己的血等等诸如此类的。
最怕的就是同一时间,所有的症状一齐出现,那真的就是求生不得,死得超级折磨了。”
气氛本该是沉重的,她说的这些话也是沉重的,但她却选择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帝玄羽觉着心中的感觉怪怪的。
怎么说呢?
觉得这样的语气并没有让他觉得她是在嘲笑他,或者说不将他的病情放在心上,反而是她这样轻松的语气,让他感受到了温暖,恍惚觉着,也许前方不一定就是黑暗的,还有希望呢?
楚揽月看着他一言不发地发着呆,把手中最后一口桃花酥丢进嘴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Χiυmъ.cοΜ
“也不是没有办法治,只是麻烦啊!”
鬼医都说了让他等死,她却说有办法治?
这话让帝玄羽不觉地惊喜,“你有办法?”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被自己给惊讶到了,不由得嗤笑自己,连鬼医都觉着没办法的事,她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自己还真是抓到什么,都当成救命稻草了!
“当然了,重新投胎做人啊!”
帝玄羽:“……”
就知道从她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被她这么一气,他这死气沉沉的状态瞬间就改成了生气勃勃了。
“行了,这话题过了,现在,说说吧,你在太后寿宴上,闹的那一出,怎么想的?”
楚揽月见他恢复了常态,目光一闪,嘴角微微上扬,“什么怎么回事啊,你的人不都查清楚了,你还多此一问干啥,不累啊?”
“你对付云鹤等人,本王可以理解你是有仇必报,但你把自己赔进去,被打了板子进了天牢,你这又是怎么想的?若不是夜风临时找不到鬼医,你岂不是要在里头多待几日?”
“你说起这事我想起来了,你的人现在找到鬼医那小老头没?”
帝玄羽语气阴沉,“别想着岔开话题企图糊弄本王!”
“行行行!”
楚揽月仰头,将一块香瓜送入口中,咬得咔嘣脆。
“瞧你这着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的在担心我呢!你也不用多想什么,我可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啊,我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深思熟虑,安排好了‘后事’的,不信的话,你就等等看,再过不久,皇帝的人就该来了。”
帝玄羽呵呵一笑,“后事?连自己的棺木都自己给自己备好了?你倒是真会给本王省心!”
“多谢夸奖!”她眉梢一挑,傲气十足。
不多时,夜风进来了。
“王爷,云阳候府来人了,说是云阳候夫人忽发重病,请王妃回府探病。”
楚揽月站起身来,将果盘放到床榻边的小桌上,“哎,那看来,皇帝的人比云阳候府的人慢了一步,那这样的话,我就先去云阳候府玩一玩了,要是皇帝的人来了,还有云鹤公主回来了,你就让他们在正厅等着吧。”
夜风:“……”
这吩咐的语气,怎么整的王爷是她手底下跑腿的人似的涅?
“我滚啦!”
楚揽月摆摆手,就这么招摇地往外走,跟着云阳候府来请她回去的人,回了一趟家。
不过啊,她还顺道把滚球给带上了。
这小家伙,一会儿用处大着呢!
【作者有话说】
要开学了,小可爱们最近是不是在创造中国第一奇迹(花一夜的时间干完全部作业)?嘿嘿,加油吼~我给你们加油打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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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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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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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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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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