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庆幸老苏家信守承诺,客客气气的将吴氏送出了门。
正午过后,太阳日头最毒的时候,苏慕青穿着破裂衣服回来。
他先是进了东屋,正巧碰上折叠衣服准备进屋的苏慕瑶。
苏慕瑶先是一楞,记忆很快告诉她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小孩是苏慕青。
她见他脸色苍白,脸颊上有鞭痕,身上的衣服也有鞭打过后衣服破了口子的条痕。
她惊呼出声:“你这是怎么了?”
苏慕青立即用手指抵在嘴边,嘘了一声。
他压低声音道:“别那么大声!被嫂嫂知道了我又是一顿抽。”琇書蛧
“你……”
“姐,家里有药酒吗?我擦擦。”
苏慕青说话沙哑如同鸭公嗓,可能是变声期。
她忙放下手里的衣物,扶住摇摇欲坠的苏慕青道:“谁将你打成这样的?”
“还能有谁?打铁匠。”
苏慕瑶知道王氏送苏慕青去了打铁匠那当学徒,教书先生明确的告诉过王氏,苏慕青是一块读书的料子,将来必定考中秀才。
王氏却见不得苏慕青出人头地,将苏慕青从私塾带回,送去当学徒。
苏慕青弱小没有力气,干粗活遭人嫌,去酒楼当算账的被女老板娘卡油。
渐渐的成了王氏口中干啥啥不行的废物老幺。
苏慕瑶将苏慕青安置在床边坐下,看着小小孩童因疼痛蹙眉,咬着唇极力忍耐的样子,心疼不已。
在现代十四岁的孩子还在读小学,还在父母的庇护下没有烦恼的长大。
她忧心的说:“你告诉阿姐发生了什么事?”
“打铁的整日使唤我干这干那,我要做不好就拿鞭子抽我,我弄坏了他打好的东西,他就打的更狠。每天不给我吃饱饭,还诬陷我占了他女儿便宜。我实在受不了,就逃回来了。”
苏慕青说的轻松,语气没有时起时伏,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可苏慕瑶却意外的听出了这个孩子话里的懂事。
他是不想家中亲人担忧,才说的如此随意,无谓。
她愤愤道:“杀千刀的!我定要为你讨个说话。”
苏慕青一楞,有些意外苏慕瑶的硬气。
他姐什么时候这么彪悍了?
“姐,你别声张!我是逃回来的,可不是正大光明回家的。嫂嫂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数落我,指不定还会扒我一层皮。”
“你别怕,有姐姐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苏慕青来不及感动,他现在眼冒星星,感觉下一刻会两腿一蹬死翘翘。
他忙问:“姐,有吃的吗?我已经有一天没吃东西了。”
苏慕瑶想到了从王氏那里得来的红烧肉,有肉也得有饭。
既然已经跟王氏撕破脸,也就无需虚情假意的维持表面关系。
“有!你等着,姐不止让你吃上肉还让你吃白米饭。”
“……”姐姐是不是得了臆想症?
苏慕瑶落了话,在苏慕诧异下走出了屋,她扫了一圈院落,正巧看到木柴堆上放的斧头。
她两步走了过去,拿起斧头就往灶房走。
苏慕青不放心,忍着身上的痛,勉强走到东屋口,她看到了苏慕瑶拿着斧头,很威猛的走向灶房,手起斧头落,哒哒两下,锁着灶房的锁被砸落。
苏慕青惊恐的瞪大了瞳孔,惊的微张下巴,很难以置信。
苏慕瑶丢了斧头,推开了门。
她进了灶房,锅里还有米饭。
苏慕瑶拿了碗,盛了米饭,然后割了一些猪蹄肉,拿了三五个鸡蛋,切半只鸡。
这些东西都是周家送来的,王氏想独吞自己享用,不可能的!
苏慕青看着苏慕瑶拿了很多东西出来,他瞪大的瞳孔依旧含有诧异,磕磕盼盼的说:“阿姐,你你……”
“进去再说。”
苏慕青怕王氏对苏慕瑶动粗,二百斤的死胖子就是四个苏慕瑶都干不过。
他忙镇定下来道:“姐,趁着嫂嫂还没发现,快把东西放回去。若是嫂嫂知道,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的。挨一顿打是小,就怕你被重伤了,嫂嫂不给你请郎中看病。”
苏慕青到现在都还记得被王氏一巴掌打肿半边脸的情形,耳朵片刻轰鸣,刺痛到好似要聋了。
“她不敢怎么样的!你别那么害怕。”
“姐姐,你……”
“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有米饭,红烧肉,不够的话姐给你炒两个鸡蛋,还不够的话给你添个鸡翅。”
“……”
说到这些时,苏慕青吞了吞口水,苏慕瑶说的这些他过年都吃不到。
肉是什么味道他都已经记不得了。
他再次咽口水道:“姐,如果一顿吃换你一顿打,我宁可不吃。”
苏慕瑶知道姐弟两个感情很好,就因为感情好,她才不会让苏慕青饿着肚子。
她道:“现在还回去不切实际,我砸了锁。”
“……”
苏慕青被苏慕瑶轰进了屋,她快速的放下手中的东西,盛了饭,拿出了红烧肉。
苏慕青怔怔的坐下,被塞了筷子。
他非常饿,眼前的红烧肉和白米饭最终越过了仅剩不多的理智。
苏慕青快速的扒拉两口饭,肉虽烧的不怎么样,可入口嚼了两口,他就落了泪。
苏慕瑶见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扒饭,那是一份充满罪恶感的脸庞痛苦吃饭的行径。
她没忍住,噗呲笑开了。
苏慕瑶笑着安抚道:“好好吃饭。我保证我和你都会毫发无损的。”
就这个时候,院子里响起来王氏的大嗓门。
她哎呦喂了一声,猛拍了两下大腿,嚎叫着:“哪个杀千刀的混犊子,竟敢砸了老娘灶房的门!”
这话落下后,下一句就开始嚎喊:“苏慕瑶!!!苏慕瑶!!你这死丫头!给老娘出来!”
苏慕青紧张的看着苏慕瑶,下意识的攥住了苏慕瑶的袖子。
“姐。”
苏慕瑶见他面色紧张,冲着她摇头,她安抚的拍了拍他手道:“没事的。我出去会一会。你别出来。”
话落,苏慕瑶起身,勇往直前,头也不曾回的出了屋。
王氏见苏慕瑶出来,指着灶房砸落下的锁,气急败坏的质问:“是你干的吧?死丫头,你老实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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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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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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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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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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